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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稱教養。

  還是拿鴿子業餘八級愛好者的神宗來說好了,神宗那都不叫養鴿子,而是應該說是養兒子,甚至也許比對兒子更盡心,至少他是不會給孩子做飯的,但是他會給鴿子做。從不假他人之手。

  神宗伺候鴿子伺候的就像是一個常在地里辛勤勞作的老農民,哪怕他其實並不愛運動也不愛勞作,但他卻很享受每天自己給鴿子做飯、餵飯、放飛、回籠、教它們飛鴿傳書認路的一整套過程,比教孩子可耐心多了,也用心多了,甚至到了有點走火入魔的程度。

  神宗還有一個專門打造的鴿子哨,就偷偷掛在脖子上,藏在衣裳里。每天哨聲一響,遠遠的就能看見鳳凰山行宮的上空,有一群足系金鈴的白鴿振翅而飛,划過藍天白雲,盤旋著久久不息。

  神宗甚至樂觀的覺得,早晚有天他會教會他的鴿兒子們在空中列隊表演。

  大啟往上數的前四任皇帝,也都有自己偏愛的動物,好比文藝青年的文帝喜歡養鷹鶻,也極擅畫鷹鶻,舉止、神態總能捕捉的惟妙惟肖,他留下的丹青墨寶里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是鷹鶻,還有三分之一是不同年齡段的謝介,最後的三分之一才是雜七雜八的作品;仁帝喜鸚鵡,太宗和太祖則愛馬。

  群臣、文人的情況也差不多,甚至有了梅妻鶴子的說法。

  總而言之,大啟人自上而下都愛有點精神寄託,你尋常不養個什麼物什,都不好打入工作之餘的同僚話題圈。為了和別人有話題聊而養寵物的大有人在,風氣也就越來越盛。

  房朝辭養飛練,倒是沒有那麼功利。

  因為這個從屬關係,在最初的時候應該是要顛倒一下的。是還是個小奶貓的飛練發現了房朝辭,並努力的“養”了他,才有如今的十年如一日的主寵生活。

  飛練湊近金橘,用濕漉漉的鼻子嗅了嗅,然後綿長的“喵”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房朝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重新掛上男神臉,喚來了六郎,讓他給飛練端了一盤橘子。房朝辭在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點不放心,想讓飛練滿足一下好奇心,一次性吃個夠,別在來惦記他手上的這個。再把玩一會兒,他就會把它收起來了。

  飛練果然對堆成一個小山的新橘更感興趣,倒是沒有張口吃,就是圍著橘子山打轉,像守著一座金燦燦的寶山,偶爾還會抬起頭沖房朝辭叫幾嗓子。

  作為一隻至少有十歲的大貓,飛練其實已經是一個高壽的老人家了,但它卻依舊活潑好動,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好比剛搬來江左,它就一點不認生的經常飛檐走壁去隔壁,偷看謝世子,一聞那個橘子的味道它就知道那其實是隔壁家的。

  房朝辭趁著飛練專注橘子山的時候,讓另外一個伶俐的小童把江西金橘拿了出去,可以說是十分小心了。

  然後,房朝辭才開始專注公務。

  雖然神宗給眾臣放了假,但房朝辭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好比給大長公主去信,隨時關注前線戰況,以及給聶太后和兩個鳳子龍孫造勢。

  熒惑守心之後,神宗的“三不忍”和天下大赦,最終都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如今天下的大部分百姓,都把西北戰亂歸結為了“神罰”,說是老天爺並不承認神宗這個天子的補救措施,才會在熒惑守心之後覆水難收。

  神宗的民心已無可挽回,當然,大部分人——包括神宗自己——都沒有想過要挽回。

  換言之,在神宗的不懈努力襯托下,好好的運作一二,繼任者在民間的形象會瞬間拔高,一如人人都愛掛在嘴邊遺憾惋惜的文帝。

  聶太后產下雙生子的消息還沒有傳開,這當然不是朝廷上下都願意照顧謝介的心情在圓謊,而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要等一個適合宣布的契機。

  什麼樣的契機是合適的呢?

  自然是在前線戰況有所好轉的時候。最好是能一公布文帝留下了皇子與帝姬的消息,然後開始半年內的第二次天下大赦,大長公主的隊伍能再來個乘勝追擊,重振全國的信心。

  大長公主也在為此而努力,又或者說在房朝辭護送聶太后回江左之前,大長公主就已經在盤算布置了,很快應該就能見到效果。

  等房朝辭從政務里抬起頭時,布局緊湊的書房裡已經不見了飛練的影子。作為一隻很有主意的狸奴,飛練的自主性一直很高,房朝辭並不會太約束它,它也很有規律的過著“白天出門,晚上回家”的良好生活。

  再抬頭,飛練又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門口,嘴裡叼著一個似曾相識的橘子,像金彈子似的,明亮有光澤。飛練還意味深長的朝著看書房中的房朝辭看了一眼。

  房朝辭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他其實沒有看清楚那橘子的具體模樣,畢竟有一半在飛練的嘴裡。但是,飛練已經如此挑釁了,以它過往的性格,這肯定是那個房朝辭不讓它動,還瞞著它藏起來的江西金橘!

  房朝辭壓低了聲音,提高了怒火:“飛練!”

  飛練衝著房朝辭晃了晃腦袋,然後就掉頭飛奔而走。房朝辭連筆都顧不上擱,就追了出去。一人一貓很快就過了廊腰縵回的院子,出了朱紅色的大門。飛練的速度很快,但是卻總會在跑一截之後,遊刃有餘的蹲在原地等一等房朝辭,確認他追上來了,才會繼續奔跑。

  有點像是在逗著房朝辭玩。

  但對於房朝辭來說,這一點都不好玩。

  隔壁院子裡,還在進行提刑官扮演遊戲的謝介,也聽到了房朝辭家的動靜,還心神嚮往了一陣,哪怕明知道隔壁住著他最討厭的房朝辭,他此時也有點心動想要和對方一起玩了。因為一聽就很熱鬧,至少比眼前的斷官司有趣。

  隔壁熱鬧了一會兒,就再一次歸於了平靜,也不知道是終於把狸奴抓住了,還是房朝辭真的不顧形象的追到了大街上。

  怎麼想,都應該是前者。

  房朝辭那種裝逼犯,肯定不會做這麼跌份的事情的,謝介如是想,再重要的東西被狸奴叼走,都不可能。

  然後,在當天下午,謝世子就慘遭打臉。

  房朝辭還真就出去追狸奴了,根本沒考慮過會不會被人看到,又或者是被看到了會怎樣。他不僅追上了飛練,還雙手捧著什麼回來了。那是一隻好似一身雪衣的鸚鵡,房朝辭捧著對方進了謝府的大門,身後跟著終於老實下來的飛練,嘴裡沒了橘子。

  “!!!二爺?”謝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那鸚鵡。

  絕不會認錯,那就是他的二爺!

  謝介小時候有點自戀,總眼饞他皇兄有他這麼一個好弟弟,他也想要個像他這樣的弟弟。他的公主娘被他纏的煩了,就送了他一隻通體雪白的鳳頭鸚鵡當弟弟。

  據說這鳳頭鸚鵡的父母頗為厲害,是偷渡上的大啟商船,漂洋過海從海外而來。那一船運的都是海外的奇珍異獸,連大象都有,可惜運氣不好,趕上鬧疫,死的死,殘的殘,反倒是這鳳頭鸚鵡的偷渡父母安然無恙,甚至還在船上生下了一窩健康的小崽。故事傳開後,一時引為奇。便被當地官員一路向上送,獻進了大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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