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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吃茶?

  謝介環顧四周,抬頭亂看,左眼懵逼,右眼茫然。他什麼時候和房朝辭到的花廳?又是什麼時候上的建安貢茶?還有這一盤盤的江西金橘是怎麼回事?再聊下去,是不是就要請茶博士來耍一套茶百戲了?!

  世子沉下心一想,發現滿滿的都是套路啊。

  謝介本就是個熟人面前的人來瘋,選擇性的健談boy,但凡房朝辭會聊點天,都不用怎麼使勁兒附和,只要在一旁敲敲邊鼓,謝介大概就能和他秉燭夜談到天明。

  但這是不對的!

  謝介及時清醒了過來,表達了堅決不願意與奸臣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

  “說起來,”房朝辭大概所有的力氣都用來長心眼了,謝介這邊勢頭稍有不對,他那頭就已經察覺,並開始調整了談話方向,“我還沒有說明我的來意。”

  謝介把身子往玫瑰椅上一靠,努力想要營造那種衙內拽的二五八萬、不把人放在眼裡的討厭樣子,但他卻忘了玫瑰椅不是官帽椅,它是沒有背靠的,只有連接兩邊扶手的一道槓。就謝介那孱弱纖細的小身板,差點沒給直接從木槓和椅面中空的地方滑出去。

  還是房朝辭眼疾手快,及時從後背托住了謝介,才沒讓他丟人,也沒讓他受傷。

  房朝辭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在謝介的想像里,那手應該像他的人,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氣,翻雲覆雨的霸道。然而如今親自隔著一層薄衣接觸,謝介卻感受到了與想像截然不同的熱度,溫暖乾燥,可靠灼熱,仿佛能融化世間萬物。

  謝介愣愣的看著就近在眼前、俯下身望著他的房朝辭,呼吸著對方身上淡淡的茶香,一下子大腦就一片空白了。

  謝介忘記了順著房朝辭的動作起身,倒是沒忘回話:“你來找我幹什麼?”

  “恭喜世子,您要當表叔啦。”房朝辭笑彎了一雙眉眼,鼻樑高挺,薄唇如鋒,哪兒哪兒都是讓謝介恨不能把他的臉扒下來貼在自己臉上的合心意。近看,還能看到濃密如墨蝶的眼睫毛,以及眼底的點點星光,璀璨如辰。

  等房朝辭走了,謝介才想起來問宅老:“他怎麼總能那么正正好的接住我?”

  宅老俯首:“之前的兩次老僕實在是不知,但這次老僕看的很真楚,從見到您開始,房郎的手就一直放在能夠隨時照顧到您的距離,以備不測。”

  作者有話要說:  家嚴*:這個其實是明清時期才有的說法。

  商人科舉*:這也是真的,只有隋唐是不讓商人科舉的,從宋開始就沒有這樣的規定了,每次看到有人說商籍不能科舉,我就……哪怕是明朝的朱元璋那麼討厭商人,也並沒有阻止商人子弟考科舉。

  換羊書*:蘇軾的真實逸事233333說來諷刺,蘇軾被貶後,自己卻都吃不上羊肉。

  第23章 第二十三份產業:

  對於腦洞大過天的謝介來說,房朝辭這一舉動,簡直就是對他的挑釁。

  “是不是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小腦不發達的人?”謝世子活學活用,其實他連小腦具體指什麼都不是很清楚,但是沒關係,他會聯想啊,“他在暗諷我傻!”

  以備不測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房朝辭篤定了謝介會再次摔倒。最可怕的是,謝介還真就摔了。第三次!長此以往,謝介真的很怕他的身體形成習慣,好比一看到房朝辭就想倒下什麼的,那樣的未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宅老:“……”

  “不爭饅頭爭口氣,我一定要讓房朝辭好看!”謝介發下了這樣的大宏願。

  四生子中的謝三兒正好邁步進花廳,聽聞此言,不問因果,便擠眉弄眼的同仇敵愾,積極響應:“給他好看!”

  有句話叫,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那無論他做什麼,你都是討厭的。哪怕只是對方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好,都能讓你解讀出一百零八種深意與有毛病。謝介對於房朝辭,如今就處在這一雞同鴨講的維度。

  “別啊,別啊,咱們有話好好說。”這話出自平時最跳脫的謝小四,他緊跟在哥哥的身後走了進來。

  謝小四今天的打扮很好的和他哥哥區別了出來——他在自己腦袋上別了朵格外刺眼的五色鳳兒,卵狀葉片,傘房花序,中間嫩黃,外部粉白,色彩豐富到讓人想要懷疑人生。堂堂九尺男兒,高鼻深目,凶神惡煞,髮根還帶著微卷,如今卻插了一朵奼紫嫣紅的大彩花……

  謝三兒默默的別過去了臉,不太想看自家弟弟傷眼的樣子,他覺得這就是全了他們兄弟情最大的尊重。

  謝介就沒那麼多顧慮了,他毫不猶豫的抱腹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謝小四道:“你是要笑死我,好繼承我的房產嗎?”

  謝小四很委屈,大高個子,眼睛濕潤,幽幽怨怨的站在陽光最明亮的廳下:“郎君,你去瞧瞧,大啟街上哪個男兒不簪花?”

  “我就不戴啊。”謝介撇撇嘴。他雖然一直挺喜歡站在潮流的風口浪尖,但唯獨對戴花的風尚敬謝不敏。他連代表著能隨意出入大內的翠葉金花都不願意戴,只肯刷臉,就更不用說這些純粹的裝飾品了。

  “那是因為您本身底子就好,不戴也好看。我們這種先天沒給整好的,可不就得後天努力一下嘛。”謝小四如今就像是一個開了屏的孔雀,渾身上下洋溢著說不上來的斷袖之氣。

  “咋,你又找了第二十四任?”謝介往嘴裡扔了一瓣粒粒分明的橘子。

  如果問謝介長住江左到底有什麼好的,那謝介可以很負責任的說,江西金橘能便宜到你哭泣。江西金橘在大啟是一道十分有名的珍果,蓋因謝介的大舅仁宗還在時對其的偏愛。但江西山迢水遠,不便運送,又因為大家都想和官家吃同款橘,江西金橘的價格一直是居高不下,價重京師。直到謝介到了江左才發現,這玩意其實根本不值錢。

  金橘彩色亮麗,清甜爽口,謝介從小跟著仁宗,也培養了這個好吃橘子的習慣,哪怕如今知道金橘並不值錢,他也已經吃出了感情。

  不僅有感情,還有感悟,謝介覺得這種不論是貴是賤都喜歡的感情,才是真愛。

  “沒有沒有沒有,”謝小四連連搖頭,回稟謝介,“我這個人很傳統的。和第二十三任還有可能呢,又怎麼會去看別人?那不成不責任了嘛。”

  第二十三任?等謝介想清楚第二十三任是誰的時候,差點被一口橘子給噎住:“隔壁六郎搭理你了?”

  “這,大家都是鄰居嘛,互幫互助,互幫互助。”謝小四連傻笑都帶著嘚瑟。

  “郎君你可別聽他的,他根本沒懷好意,就是想近水樓台。”謝三兒對自家弟弟的行為充滿了鄙視。追小娘子都不帶這麼追的。

  “你就知道那六郎懷了好意?”謝介嗤笑一聲,總覺得這也是房朝辭的陰謀!

  這是房朝辭的陰謀嗎?

  這當然是啊。

  必須是。

  六郎含淚忍耐,就這樣和隔壁那個嘴比誰都毒,審美比誰都糟心的傻大個做了朋友,心想著他一定會忍辱負重,擔負起打入敵人內部的艱巨任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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