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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繼續爭?”一旁的紀綱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口發問。

  “這要看殿下是否願意!”史復答了一句,旋又把目光投向高煦。

  高煦用手托著腮幫子想了半晌,方抬起頭,一雙虎眸死盯著史復的臉說:“我若再爭,勝算幾何?”

  “那得看殿下如何動作!”史復沒有直接回答高煦的問題,而是就上次奪儲的失敗展開了分析,“前番奪儲,殿下有三大失策。其一便是心急,殿下過早顯露出了爭奪太子之意。殿下且想,縱然大皇子不濟,可他畢竟是嫡長子,也是高皇帝親封的燕世子,你與他比,名分上已遜了一籌。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殿下以次子之份,卻覬覦太子寶座,這有違禮法;偏偏殿下當時太過驕狂,未有收斂,以致物議蜚蜚不說,陛下心中也會有不好的想法!”

  “其二,王爺當年在京中屠戮太過!”說到這裡時,史復語調突然提高了幾拍,臉色也有些漲紅,不過很快仍平和下來,淡淡道,“當初天兵進京,王爺奉今上之命捕殺齊、黃逆黨。本來此等事,王爺照皇上的意思處置也就行了,可您卻變本加厲,諸多不該殺之人亦被你殺了。如此一來,那些建文舊臣必然暗中憤恨。他們不敢怨皇上,便把這份恨意轉嫁到了你的頭上。到爭議立儲時,建文舊臣均站到了大皇子一邊,這便是殿下當日種下的惡果!”

  史復說完第二點,不光是高煦,紀綱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當初濫殺所謂“奸臣”時,紀綱就是高煦的急先鋒。在他們看來,那幫建文舊臣殺了也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此刻史復舊帳重提,語氣中頗含責備之意,他二人聽了心中老大不滿。不過史復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後來那麼多文官支持高熾,除了其本人脾性對文官路子外,自己招人記恨也是一大主因。如果沒這份憤恨的話,建文舊臣就是支持高熾,但恪於自己“降臣”身份,也未必就會那麼賣力。

  “那這第三條失策是什麼?”高煦不想就此事繼續糾纏下去,遂又再問。

  “其三便是北上開平!”史復答道,“前兩項失策,足以影響到陛下決策。但若殿下仍在京中,一來可以凝聚勢力,二來朝夕隨駕,對聖意多少會有影響。”說到這裡,史復又一嘆道:“可惜殿下當初不聽我勸。若能毅然返回京師,陛下縱一時疑惑,但一段時日也就過去了。而殿下則可聯絡各方勢力,並以威勢壓制不滿,那即便金忠回京,其作用也十分有限,斷不至出現其後局面。”

  史復逐個分析完畢,高煦與紀綱俱是沉默無言。良久,高煦才沉著個臉道:“就算你說得對,可如今大局已定,大哥已是太子,縱然我汲取教訓,恐也為時已晚!”

  “不晚!”史復斷然道,“臣之所以說這許多,非是欲使殿下追悔往昔,而是希望殿下能有所領悟,接下來能戒驕戒躁。如此,臣才有信心助殿下奪占東宮!”

  “聽你這麼說,你有把握把大哥從太子寶座上拉下來?”高煦從史復這段話中琢磨出了點味道,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

  “若謀劃得當,並假以十年之期,在下所言必然成真!”雖然隔著黑紗看不清史復的臉,但從其語氣中仍不難聽出其之信心。

  “十年?太久了吧?”高煦是個急性子,要這麼長時間,他不禁有些焦躁。

  “必須十年!”史復毫不猶豫地道,“如今大位已定,再行廢立,豈是旦夕可成?王爺若連這點耐性也沒有,那趁早打斷這個心思,安安心心做你的藩王!”

  高煦有些灰心,不過稍稍一想,便明白史復說得在理,遂一咬牙道:“也罷,本王便也臥薪嘗膽,熬上十年!”說完這句,他又趕緊追問道,“先生說要謀劃得當,此話怎講?還請細細說來!”

  史復見高煦認同了十年之期,便知其心志甚堅,心中也是一安,旋道:“殿下要做三件事。第一,剪除太子羽翼!如今大殿下已是太子,朝中擁躉眾多,勢力遠非昔日可比。有這些‘太子系’在旁聒噪,殿下想要奪儲,可謂千難萬難;且即便屆時陛下有意易儲,恐也會因為朝中反對而不了了之。故而,剪除太子羽翼,勢在必行!”

  “不錯!”史復話音方落,高煦便咬牙切齒地道,“若不是金忠這臭算命的在京中搗鬼,大哥也未必就能當上太子。還有那個解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金忠回京後拉攏文官、壓制靖難名將,直接打破了原先膠著的局面,使輿論逐漸向高熾一邊靠攏,最終對太子之位的歸屬產生重大影響。每想到這裡,高煦就恨得牙直痒痒。而解縉中秋當晚與永樂密談的事,也通過值夜內官傳到了三皇子高燧耳里,他後來又告訴了高煦。雖然值夜內官並不知道解縉與永樂說了些什麼,但從當時解縉隱約顯露出支持高熾的立場,以及那日後父皇態度的逐漸轉變中可以推測,這位內閣首座絕沒說自己的好話。有這麼層計較,高煦已把這位名動天下的大才子恨到了死處。

  不過高煦的這番怒罵,並未換來史復的共鳴。待其情緒平復些,史複方冷冷道:“如果殿下眼下所謂之剪除羽翼,是指對金忠、解縉之輩的話,那臣勸殿下還是趁早收手,否則十有八九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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