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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保心中一喜,臉上卻仍是一副惶恐之態道:“是!奴婢明白,奴婢再也不敢對外廷之事多說一句!”

  “知道就好!”建文哼了一聲,卻又說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爾今日之錯,必須加以嚴懲,否則不足以警示來者。罰爾杖責三十,乾清宮的差使爾也不用幹了,去寶鈔司當個下等火者!”

  “啊!”江保一聲驚呼。寶鈔司是內宮二十四衙門之一。這個司名字取得挺好聽,實際上卻是污穢不堪,專門負責為宮裡人製造粗細草紙。江保先前的職位是乾清宮打卯牌子。任此職之內官負責隨朝奉劍之事,可謂風光無比,可現在卻要去給人做草紙,這個反差也未免太大了。

  “怎麼,爾還不滿意?”見江保發愣,建文冷冷問道。

  江保打了個寒噤。不滿意是肯定的,可此時若還不趕緊謝恩,自己的小命立馬不保。無奈之下,江保一骨碌趴到在地,用全身力氣呼道:“奴婢豈敢?奴婢謝陛下不殺之恩!”

  “滾吧!”建文用輕蔑的語氣下達了最後一道旨意。江保如蒙大赦,忙又磕了幾個響頭,方連滾帶爬地向外跑去。

  望著江保遠去的背影,建文輕輕呼了口氣,重新坐回了御座上。但他的心卻無法恢復平靜。

  雖然處置了江保,但這個內官的話卻一字不漏的滲入建文的心裡。徐家腳踏兩條船!這個懷疑盤旋在建文的腦海中,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如若真應了江保的猜測,那麻煩可就大了。就算徐輝祖真是保自己這邊兒的,可江保也說了,那是在天下大局不明時的情況。現在朝廷實力大挫,天下大勢已逐漸向燕藩傾斜,這時候徐輝祖還會不會保自己呢?若他認定朝廷不敵燕藩,所以乾脆改弦更張,和他弟弟一樣,甘願去舔四叔的臭腳,那自己派他去兩淮領兵,豈不是縱虎為患?到時候他與四叔勾結,以兩淮之地歸附燕藩,那京師可就危險了!想到這裡,建文頓覺背脊發涼。

  徐輝祖不能去兩淮!建文作出了決定。儘管江保所說只是一種揣測,但這種揣測卻不是沒有道理。有了徐增壽這個例子,建文對人心難測這句成語又有了更深的認識。他必須竭盡所能的避免此類禍生肘腋之事再度發生。梅殷是沒有帶過兵。但作為太祖為自己選定的託孤重臣,他的忠心是無可置疑的!

  建文拿起御案上的狼毫小楷,迅速地在箋紙上寫了一份手詔。這份手詔中,建文令方孝孺重擬敕旨,將江淮主帥人選改為梅殷。寫好後,建文將紙折上,向外高呼道:“來人!”

  一個小內官躡手躡腳地跑了進來,跪到建文面前恭敬地問道:“皇爺有何吩咐!”

  “馬上去方先生府上,把這個交給他!”建文將手詔扔出,小內官忙爬上前撿起來,然後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眼見小內官出門,建文頓時一軟,渾身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想起今日發生的種種,建文心中苦辣酸甜一應俱全。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漸暗,他才重新振作精神。側眼一瞧御案旁的沙漏,已是戊時初刻。略一沉吟,建文起身走出暖閣。見皇爺出來,在門外守候的內官和都人忙湊了上來。建文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冷冷吩咐道:“擺駕坤寧宮!”

  七

  當建文的輿駕行到坤寧宮門口時,馬皇后領著太子文奎以及馬雲一幫子內官迎了出來。建文處罰江保之事,馬後已從內官處知曉,知道夫君心情不好,她也是愈發小心謹慎。見馬後他們行禮,建文伸手一虛扶,隨即牽住文奎的小手道:“父皇幾日沒過來,奎兒你可有淘氣?你弟弟呢?怎麼沒一起出來?”

  “回父皇話!”文奎揚著腦袋,答道,“母后教導有方,兒臣不敢放肆!母后說傍晚外面風大,怕弟弟出來著了涼,就讓他待在房裡了!”

  見文奎舉止合禮,回答也是有板有眼,建文滿意地點點頭,遂不再說話,直牽著他一起進宮。

  待進入宮內,皇后的貼身都人英兒已抱著三個月大的文圭在暖閣門口跪候。建文走進暖閣,在窗邊的榻上坐下,然後從英兒手中將文圭接過,臉上露出慈愛的神情,抱著兒子一陣好哄。

  文圭懵懂嬰兒,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至高無上的父皇。而建文也完全沒有哄嬰兒的技巧,只顧又摸臉蛋,又捏鼻子,不一陣竟把文圭惹得哇哇大哭起來。

  建文哄兒時,馬後摟著文奎在一旁坐著。文圭一哭,她立時慌了神兒,忙從建文懷裡將文圭抱過一陣好哄,又嗔建文道:“陛下老不來看圭兒,他哪認你這個父皇?”

  文圭出生未久,便趕上夾河大敗,建文當時憂慮不安,實在沒功夫顧及這個二兒子。後來國事堪憂,建文更是忙得焦頭爛額,幾個月下來,見這個親兒子的次數扳著指頭都能數得過來。此時馬後嗔怪,建文也覺失職,只能尷尬一笑。

  不過愧疚歸愧疚,過了好一陣,眼見文圭仍哭個沒完,建文頓有些不耐煩起來。本來他就心情不好,此番來坤寧宮,也是想通過這天倫之樂緩解緩解煩亂心緒,誰知文圭竟然鬧出這茬,讓他更加心神不安。眼見建文越來越焦躁,馬後也急得滿頭大汗,忙不停地搖著懷中的文圭,想讓他安靜下來,但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如願。這時候一旁的馬雲小聲說道:“娘娘,二皇子許是餓了,奴婢拿些奶來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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