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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爺!”江保將建文手中的瓷碗接過,又遞上一條手帕給建文拭了嘴,方幽幽地說道,“就這徐家兄弟的事兒,奴婢倒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對不對!”

  “唔?”建文詫異地望了江保一眼道,“什麼想法,爾說說看!”

  “皇爺,奴才想的是,這徐家兄弟該不會是串通好了,腳踏兩條船吧!”江保陰著嗓子說道。他平日頗得建文信任。此時便產生了個“為君分憂”的心思,想通過這番建言,讓皇上對自己刮目相看。

  “什麼?”建文的目光一下掃到江保臉上,“爾這話是什麼意思?”

  建文一頓逼視,江保頓覺有點兒心虛,忙把頭垂下,過了好一會兒方繼續道:“這也是奴婢的一己猜測。奴婢想,這徐家兩兄弟一個效忠皇上,一個勾結燕藩,該不會是想兩邊討好,保住他們家的榮華富貴吧?燕賊謀逆,天下大局不明,他們便一人保一個主公。若陛下勝了,這徐輝祖仍是公侯自不必說;若燕賊勝了,徐增壽必然大獲重用。到時候不管怎麼樣,徐家總是榮華萬世,富貴不絕。況且真到秋後算帳時,得寵的那個再為另一個求求情,那麼即便是站錯了邊,也沒有性命之憂!這樣豈不是大大划算?”

  “啊!”江保的話讓建文聽得是目瞪口呆。他從來就沒想到這一點!待江保說完,他頓覺背脊發涼。過了好一陣,他方回過神來。

  “爾怎會想起說這些?”恢復正常後,建文臉上露出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語調平和地問道。

  江保一直緊張地關注著建文的神態。他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是否合建文的心意。見建文發問,他忙一躬身,用極盡謙卑的語氣回道:“奴婢也是看皇爺疑惑,故隨口說個陋見。至於是否說到點子上,還請皇上斟酌!”

  “朕是得斟酌一下!”建文若有所思地答道。

  又過了一陣,建文忽然一笑道:“爾之言倒也不無道理。沒曾想爾一個內官,竟也有這番智慮!”

  見建文誇獎,江保心中一喜,忙恭敬答話道:“皇爺謬讚!奴婢只是盡己所能,為皇爺分憂!”

  “盡爾所能為朕分憂?”建文聽了卻是冷哼一聲,臉色驟變道,“太祖管教內官的祖訓爾可記得?”

  “啊!”江保聞言,頓如五雷轟頂,人也立刻癱倒在地。他此時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

  “把祖訓背出來!”就在江保惶恐時,建文不依不饒,厲聲喝道。

  江保已是渾身篩糠,建文的大喝,又把他嚇得一激靈,過了好一陣,他方用顫抖的聲音背道:“太祖祖訓:內臣不得干預政事,預者斬!”

  寥寥數語,江保念出來時已是肝膽俱裂。他知道這幾個字對眼下的自己意味著什麼。建文對內官向來嚴厲,即便是尋常過錯,也是絕不輕饒。自己今日一時犯渾,竟犯下妄議朝中大臣的滔天大錯。按照建文的一貫做派,自己將面臨最嚴厲的懲罰!

  果然,建文絲毫沒有憐憫的意思:“爾既知祖訓,又何敢離間君臣?歷代閹宦禍國者比比皆是,想不到今日又出了爾這奸賊!”罵完,建文對外大聲喊道,“來人啊,將他拉出去杖斃!”

  馬上,兩個強壯的內官推門進來,提起江保便往外走。

  “陛下!陛下!”江保知道若就這麼出去,自己便再無生理,因此也是用盡全聲力氣大聲呼喊,“奴婢一時糊塗!求陛下看在臣這兩年恭謹侍候的份上,饒奴婢一條小命啊!”

  建文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平心而論,江保這兩年做得還是很不錯的,也深得他的歡心。若真就這麼將其殺了,建文多少也有點捨不得。

  但是略一猶豫後,建文仍決定殺他。防微杜漸的道理,建文打小便明白。宦官干政,開始時都是一些小事,由於君王的寬縱,到後頭便釀成大禍。四百年強漢、三百年盛唐,最終都亡在宦官手上。建文不想因自己的一時心軟,毀了大明千秋萬代的根基!

  眼見建文沉默不語,江保已是魂飛魄散。此時他已被拖到門檻邊兒上。驚恐之下,江保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方才可是陛下要我說的!是陛下您要我說的啊……”

  建文聞言一震。他剛才倒確實是說過這句話。

  若是換了朱元璋,江保的話只能讓他更加憤怒。因為在朱元璋看來,大明天子是絕不可能對一個宦官犯錯的。但建文是個飽讀經書的人。凡事據理而行,這個信念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

  “把他帶回來!”建文再次下令。執法內官得令,忙又把江保提到建文面前。此時的江保已哭成一個淚人兒,渾身顫抖不止。不過從建文方才的話中,他已知道自己或許已逃過了此劫。此時的熊樣兒,一半是驚魂未定,一半也是他有意裝出來的,以換取皇帝的憐憫。

  “朕是叫爾說,可是朕卻沒要爾構陷大臣!”死死瞪了江保一眼,建文聲色俱厲地說道,“爾是什麼東西,也配妄議朝政?朕看爾是鬼迷心竅,自尋死路!”

  “是,是!陛下教訓得是!”江保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念爾侍朕尚算恭敬,且此次也非有意犯錯,便饒了爾這條狗命!以後給朕記清楚了,爾就是一個下三濫的閹貨,說話做事時,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思忖一番後,建文作出了處置江保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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