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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就這片刻功夫,耿炳文與王鉞已通過側門進了城。耿炳文的官帽已在跑動中失落,幾絲髮縷披在面前,其狀甚為狼狽。

  待爬上城牆,耿炳文等人放眼一瞧,見朱棣等人並未逃跑,仍在城外晃悠。耿璿也是連滾帶爬,方從朱棣手中揀下一條命。此刻見敵人如此囂張,耿璿氣得臉色發綠,當場大喊道:“弓手呢?給老子放箭!射他娘的!”

  “不能放箭!不能放箭!”正在弓箭手們慌慌張張地準備搭弓引箭時,王鉞一聲大喊,將他們阻止住。

  “爾一個內官,憑甚不讓放箭?”耿璿猛衝到王鉞跟前,指著王鉞狠狠叫道,其樣子就像要吃掉他似的。

  見耿璿對自己這般咆哮,王鉞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心中冒出一股怒火。王鉞是建文最寵信的內官,更重要的是,他眼下的身份是中使,代表著皇帝本人!如今南軍形勢不妙,連耿炳文都對他禮敬有加,央求他在皇帝面前開脫。在這種情況下,耿璿對他如此無禮,王鉞固然明知其是心急,但仍不能釋懷。

  王鉞並不是一個胸襟廣闊的人。畢竟,作為內官,他本身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卑感,在面對外朝大臣時,他迫切期望能得到尊重,哪怕這種尊重是虛情假意,也讓他覺得舒坦!本來,這幾天耿炳文把他哄的舒舒服服,讓他感覺大好,這才有了幫其在建文面前遮掩的允諾。但耿璿的這番話,卻在頃刻間就把這種良好感覺驅得一乾二淨!“爾一個內官”,當這五個字從耿璿口中說出時,王鉞馬上感覺到了其中侮辱和輕蔑!一種勛戚對閹人發自內心的侮辱和輕蔑!想到這裡,已被朱棣奇襲惹得火大的他由是更加惱羞成怒:你不就是個駙馬麼?當年臨安公主的駙馬歐陽倫販賣私茶,太祖爺二話不說,立即將其誅殺!至於當今聖上,即位一年便連削六藩,更不是個看重親情的人!你家老爺現在惹下一大堆過失,兼還讓我這個中使被襲,險些喪命!就這種情況下,你還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這分明就是打心眼裡沒把我放在眼裡!那你們還求我做什麼?我憑什麼要幫你們遮掩?

  “小子不可無禮!”耿炳文立刻察覺到耿璿這話說的不對,忙上前將耿璿拉下。但當著這麼多文武官員的面,他也無法讓身為駙馬的兒子向一個內官賠罪,只得自己一抱拳,向王鉞乾笑一聲道:“小子生性衝動,還望中使見諒!”

  耿家父子的舉動,王鉞盡數看在眼裡。見耿璿毫無道歉之意,他心中更是憤恨不已。不過他終究是內官,也不敢強要耿璿來賠罪,只是冷笑一聲,轉過話題道:“皇上有旨,勿得傷了四叔性命!亂箭齊下,若是射死燕庶人,皇上問起可怎麼說?”

  王鉞一語道畢,城樓上一時鴉雀無聲!眾人這才想起來:皇帝還有這麼一道聖旨!

  勿傷四叔性命!這寥寥數字在深宮中的建文心裡,或許不過體現自己眷顧親情的小小手段而已。在他看來,憑著朝廷的絕對優勢,就是放過燕王本人不殺,踏平燕藩也是輕而易舉。但戰場之瞬息萬變,又豈如建文想的那般簡單?在這一刻,這一道金科玉律,就成了朱棣最好的護身符。南軍上下眼瞅著燕王在外耀武揚威,卻也只能面面相覷,徒喚奈何!

  “嗖!”就在眾人愣神間,一直鳴鏑凌空飛至。只聽得一聲慘叫,一名偏將中箭身亡!

  “爾等都聽好了!”就在眾人驚惶間,城下傳來燕王雄渾的聲音,“爾等黨附齊、黃,構陷宗親,罪在不赦;此次本王奉天靖難,爾等若識天命,則儘早歸降,如此還算是大明忠臣!否則,我燕軍鐵騎必將踏平真定,到時候玉石俱焚,悔之無及!”說完,朱棣狂笑一聲,帶著狗兒他們揚長而去。

  見朱棣囂張至此,年輕氣盛的耿璿怒不可遏,當即扭頭狂吼道:“給老子打炮!皇上若要怪罪,老子一力承擔!快打,打呀……”

  “燕賊都跑了沒影兒了,耿駙馬再叫又有何用?”一陣冷冷的聲音傳來,耿璿扭頭一瞧,說話的正是參軍程濟!

  “爾說什麼?爾給老子再說一遍?”耿璿目露凶光,咬牙切齒對程濟道。

  “再說十遍又如何?燕賊已走遠,駙馬爺叫得再響,能洗今日之辱麼?莫不是做給我大伙兒看的吧?”程濟語帶譏諷,針鋒相對。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即便面對的是建文的親妹夫,他也毫不畏懼。

  “爺宰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狗賊!”耿璿氣得身子發抖,拔出劍便要向程濟招呼。旁邊的安陸侯吳傑見著,嚇了一跳,忙死死將他抱住。

  “裝腔作勢!”程濟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而把矛頭對準了還在發愣的耿炳文,“兵主!您老人家成天喊什麼堅壁清野、堅壁清野,如今可好,喪師丟地不說,竟讓燕賊帶著幾個人就跑到真定城下,連中使大人也差點蒙難!敢問大帥,這就是您的平燕妙計麼?”

  耿炳文心頭一緊。程濟這幾日很是鬧騰,沒少在中使面前給自己上眼藥。此番中使被截,性命幾至不保,他在這當口說這麼一出,無疑對自己大大不利。耿炳文一瞧王鉞,只見這位中使已是臉色鐵青,一雙眼珠子死死盯著自己,擺明了是憤怒到極點!

  “王公公!”耿炳文乾笑一聲,對王鉞道,“今日之事,實乃意外。我亦不料得燕庶人竟突然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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