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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徐妙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那日與朱棣告別後,妙錦在狗兒、尹慶兩個內官的保護下一路南下,準備經運河返回京師。只是方進入滄州,前方便傳來了壞消息——河間府守將徐凱為從山東運糧,將河間與整個山東境內的漕船悉數徵用!

  沒了漕船,這意味著要想南下必須騎馬趕路。妙錦北上時已吃夠了騎馬的苦頭,如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受這份罪了。主僕三人聚到一起商量,狗兒提了個建議,趁著真定方向尚未開戰,三人不妨折而向西,從真定境內渡滹沱河南下,抵達開封,然後在那裡尋艘商船順黃河南下。在明初時,黃河乃奪淮入海,淮河又與直隸境內的運河相通,如果選此條路線的話,這一路下來就只需坐船,再不用受騎馬之苦。且開封乃商賈聚集之地,多有京師來的大商船駐泊。反正妙錦他們這次帶夠了盤纏,到時候找艘大船搭乘,旅途也更加舒適。

  計議已定,三人遂轉向真定。誰知棋差一招,就當妙錦一行抵達真定城附近時,燕軍已攻下莫州、雄縣,耿炳文下令將滹沱河沿岸各渡口封鎖。此時南下之路已堵死,狗兒二人無奈,便建議妙錦先返回北平,待打完仗後再行計較。誰知妙錦得知燕軍大勝,一時大為興奮,竟突發奇想,要見識一下大軍攻城的場面。妙錦知道大姐夫不會允許自己上戰場,便索性決定進入真定府,坐觀燕軍攻城。

  見這位小姑奶奶這麼敢想,狗兒二人差點沒把尿嚇出來。他們倒不怕打仗,但若妙錦出個三長兩短,他們可怎麼向燕王交差?不用問,二人立即激烈反對。可妙錦已拿定主意,又豈能聽他們勸說?三人之中,妙錦是主、狗兒與尹慶是奴,眼下燕王又不在,兩內官又哪犟得過她?只得苦著臉答應。昨日下午,三人進入了真定府,此時真定城內混亂不堪,三人費了半天功夫,才花高價找到了個小客棧住下。今日一早,得知朝中有中使前來,妙錦憋悶不住,便出來看看熱鬧。

  待中使一行走過,人群紛紛散去。忽然,妙錦略微奇怪地對一旁的狗兒道:“咦!你看見無?這個中使好像是王鉞哩!”

  “管他王鉞還是李鉞,和咱們也扯不上關係!”狗兒耷拉著臉,沒好氣地回道。這小子天生嘴甜,幾天下來已和同齡的妙錦混得十分熟稔,故而說話的膽子也大了不少。此時他正琢磨著燕王要是知道妙錦來真定,回去肯定會重罰自己,故而心情十分鬱悶。

  “咿呀!虧你也是內官,王鉞你都不知?他可是炆哥哥身前的紅人哩!”妙錦驚訝地看了狗兒一眼,又自言自語道,“我以前聽四哥說過,像這種勞軍的事,隨便派個差不多的內官去念念旨,頒頒賞也就完了。這王鉞甚得炆哥哥歡心,可以說是離了他幾天就不舒坦,這種人怎麼會大老遠地跑這裡來?”

  狗兒立刻警覺起來。他腦子一向靈光,此時聽妙錦這麼一說,頓也琢磨出了點不對勁:“小姐說的是啊!前些年王爺出兵放馬,前來勞軍的中使也都是些普通角色,從沒見先帝派個貼身心腹過來的!莫非這小皇爺和先帝爺不一樣?”

  “不對!”妙錦想了一想,又大搖其頭道,“就算你說的有理,可這王鉞也太奇怪了。你方才未瞧見麼?一入城,耿老頭便和王鉞一同往驛館方向去了!按理說,王鉞應先至大將軍行轅宣旨,然後再回驛館,他怎麼連這個規矩都忘了?就算他忘了,耿老頭怎麼也老老實實聽他的?”妙錦出身簪纓世家,又常出入宮廷,對這些規矩其實是很了解的,只是自己平日裡不怎麼遵守罷了。

  “會不會是這個王鉞知道了莫州、雄縣之敗,要向耿炳文問罪?”尹慶猶猶豫豫地道。

  “軍中勝負與他何干?再說了,他一個勞軍中使,又不是朝廷欽差,有什麼資格間耿老頭的罪?”妙錦當即又是一陣搖頭。

  三人俱是無語。過了好一陣,妙錦忽然嬌哼一聲道:“我看這裡頭肯定有玄機,咱們得找個機會去打探打探!”

  妙錦話音一落,尹慶頓時大驚,忙勸道:“小姐不可!中使駐地,必定守備森嚴,這豈是能隨便打探的?”妙錦來真定已夠讓他頭痛了,他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怕什麼?”妙錦不屑地道,“不就是王鉞麼?以往在宮裡,他沒少被我使喚!”這倒不是妙錦自賣自誇,她要耍起性子,連建文都敢指派,一個王鉞又算得了什麼?

  “小姐說的是在宮裡!”尹慶忙道,“您現在可是在真定!若是讓他知道您出現在這裡,回去再告訴皇帝,那您可怎麼解釋?要知道,您可是偷跑出京的!”

  “我就說我在京城呆悶了,出來看看打仗唄!”妙錦仍是滿不在乎。

  “小姐!”尹慶哭笑不得地道,“就算您真愛看打仗,可您看哪打仗不好,偏偏就來看河北的?若讓皇帝曉得您在真定,他會不會據此猜測您來北平了?奴婢也聽王爺說過,朝廷現在對您家猜疑著哩!一旦皇上起了疑心,那您家可就麻煩了!”

  尹慶這話說的有道理,建文可是知道她袒護藩王的!想到這裡,妙錦一下又沒了主張。

  妙錦不說話了,一旁的狗兒卻忽然鄭重道:“奴婢看小姐之言可行!這個中使渾身透著詭異,怕是皇帝又要對我燕藩耍什麼心眼!此番咱們既然撞見,那就定要探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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