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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主!”就在耿炳文尋思用什麼理由擋住程濟時,外面傳來一聲尖利的喊聲。原來這程濟等的不耐煩,竟自己闖了進來。

  耿炳文嘆了口氣,忙換上一副微笑的表情,對程濟道:“程參軍何事這般著急?”本來程濟是耿炳文下屬,他稱個“爾”字就可。可程濟這段時間連連找茬兒,硬把耿炳文整得是焦頭爛額,實在怕了他,故見到程濟時,竟客客氣氣地以官職相稱。

  不過炳文雖客氣,程濟卻不領情。只見這熱血書生勉強作了個揖,馬上白眼一翻,冷冷道:“都火燒眉毛了,耿帥倒仍是這般好氣度。”程濟本正在午睡,得知莫州失守,他一躍而起,連官服都來不及換,隨手找了件長衫套上便趕了過來。此時他見耿炳文仍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立馬氣不打一處來。

  耿炳文心中厭透了眼前這個人,不過卻發作不得,無奈之下,他只得捺住性子答道:“程參軍說的是莫州之事吧?潘忠、楊松心懷不軌,與燕庶人暗通款曲,害了我數萬軍士。本帥馬上便要上奏朝廷,抄籍其家!”

  “抄籍其家?”程濟一聲冷笑,尋又出言挖苦道,“敗都敗了,就是刨了他二人的祖墳又於事何補?數萬大軍全軍覆沒,敢問將軍還有顏見江東父老乎?”

  程濟本就言辭尖利,此刻心急火燎之下,話語間更是帶足了刺,耿炳文被他氣得是鬍子直顫,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混帳!爾一個小小參軍,竟敢以下犯上,爾眼中可有軍法?”

  說話的是耿炳文長子耿璿。征虜大將軍行轅戒備森嚴,一般將佐非召亦不得入內。不過耿璿是耿炳文兒子,自不在此例。耿璿本來院外巡視,見程濟氣咻咻地跑進來,知他又是來尋爹爹的晦氣,便忙跟了過來。此時見程濟出言不遜,耿璿肺都氣炸,當場發作。

  程濟一愣,此時方注意到耿璿也在屋裡。耿璿是建文親妹妹江陰長公主的駙馬,故耿家也算是皇室姻親。程濟此時方覺得有些孟浪了,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翰林,來軍中也是贊襄軍事的,這般言語確實不該。慮及於此,程濟顏色方緩,一時不再說話。

  程濟雖閉嘴,耿璿卻是怒氣未消。他當即抱拳對耿炳文道:“父帥,程濟目無上官,屢出肆言,若縱容下去,其他將士見而效仿,父帥威儀何在,軍中綱紀何存?軍紀敗壞,我軍焉能不敗?此次務要對其嚴加懲戒,以儆效尤!”

  耿璿一說完,程濟頓時大怒。他本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方才容忍已屬難得。耿璿若是僅就斥責一通,程濟因著自己理虧,也就咬牙認了。偏偏耿璿不知見好就收,反而當面就要炳文追究其罪!程濟的犟脾氣頓又上來:你不就是個駙馬麼?皇上連親叔叔都能廢成庶人,何況你這個瓜蔓兒皇親?你們打了敗仗,喪師辱國,回頭皇上豈能輕饒?再一想,程濟愈發覺得不對:這仗打成這樣,明明是你老子統兵無方,不聽良言所致,如今卻說是因我敗壞軍紀造成?你耿璿也未免太過分了!想到這,程濟惱怒不已,一聲冷笑道:“耿都督可別含血噴人!莫、雄之敗,卻與我毫無瓜葛,這黑鍋我就是想背,也背不了!耿帥布置失當,致使數萬將士折戟沙場,這是誰也抹不掉的事實!是是非非,將來朝廷必有明斷!”

  程濟一言道閉,耿璿頓時一愣,過了一會方反應過來:這程濟想得歪了!竟以為自己是要將兵敗之責嫁禍與他!

  耿璿是個正直的軍人,他雖然討厭程濟,倒確實沒存過這種心思。見程濟誤解自己,他忙欲解釋,但一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竟啞在那裡。

  耿璿的神色,程濟全看在眼裡。在他看來,耿璿的啞口無言,便是被戳破詭計後最正常的表現!程濟冷哼一聲,轉對耿炳文狠狠一揖,方冷聲道:“大帥,莫怪下官沒提醒,朝廷的勞軍中使不日即到真定。莫州兵敗,大帥身為總兵,無論如何也逃不了干係,到時中使問起,大帥如何作答,還請事先斟酌妥當!”

  話說完,不待耿炳文答話,程濟袖子一甩,竟自去了。

  程濟臨走之言,把耿炳文刺了個激靈。他這時方想起來,皇上的中使已在路上,再過幾日就要來了!中使得知此番慘敗的詳情,回去必會如實奏與天子,自己想借著天高皇帝遠打個遮掩都不行;程濟更會在中使面前,對自己堅守不出的策略大加詆毀,而這些也最終會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對此次北伐寄予厚望,盼著自己能早日平燕。一旦他知道慘敗,又聽了程濟的胡言,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耿炳文不敢再往下想。

  “耿帥!”耿炳文正心煩意亂,門外又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耿家父子放眼一瞧,平燕布政使暴昭匆匆忙忙趕進屋來。

  “暴大人何以匆忙至此?”見暴昭滿臉大汗,耿炳文忙上前相迎。

  “有急事!”暴昭也不寒暄,直接撩起袖子將滿臉油汗抹了便道,“方才順德知府送來急函,中使一行已至沙河,兩日後即到真定!”

  “怎麼這麼快!”耿炳文當即大驚。就在前日,他才收到河南都司行文,說中使尚在開封,怎麼這麼快就到順德了?

  “是快了些!”暴昭尋了張椅子坐下道,“據說中使一行到開封后便突然加快了行程,連過彰德、廣平二府地界,連城都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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