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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錦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瞪著建文,一板一眼地道:“先帝遺詔中,是不是說‘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勿妨嫁娶’來著?”

  “是又如何?”

  “這不就結了!”妙錦一哂道,“由遺詔便知先帝之意,就是讓咱們不要哭喪著臉,該笑就笑,該吃就吃,就如往常一般。我在這宮裡嬉笑,方正合他老人家心意哩!你整日裡苦著個臉,是不是和先帝爺的遺願背道而馳?他老人家在天之靈有知,是不是會高興?”

  “這豈能一概而論!”建文忙否認道,“臣民如往常一般自無不可。可朕乃天子,又是先帝嫡孫。皇祖父升遐,朕自然哀戚不已,哪能和臣民們一樣?”

  “咿呀,你這就大錯特錯了哩!”妙錦頭一揚,作一副教訓人狀道,“你都知曉自己是天子了,又豈不知天子乃萬民之表率?你整日陰沉著臉,天下臣民看了,哪還敢盡意歡笑?到頭來,大家就是不想,也只能哭喪著個臉了,這就是上行下效哩!如此一來,先帝一番心意,豈不被你這孝心給毀個乾乾淨淨?你說,這對得起先帝他老人家不?”

  建文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丫頭片子嘴巴竟厲害至此!明明毫無道理之舉,但在妙錦一番強詞奪理後,倒讓人覺得真是那麼回事兒似的。回過味來後,建文哭笑不得。看著妙錦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建文一股氣上來,竟也生了一絲捉弄之心。

  “也罷,此事就算你說得對。”話鋒一轉,建文一揮手道:“不過今日朕來,正是與愛妃商量你的事來著。正巧你也在這兒,就一起聽聽,也省得朕來來回回多費周折。”

  “我的事?”妙錦一對眸子烏溜溜轉著,好奇問道,“我有什麼事,還要你們來商量?”

  “朕乃萬民之主,還不能決定你的事了?”建文不無挪揄地反問一句,接著一本正經地道,“數月前,曹國公曾進宮跟朕說,他的弟弟,也就是前府左都督李增枝已年過二十,至今未娶。他想讓朕到皇祖父那討個人情,請他老人家親自賜婚,將你許配給增枝為妻。朕想增枝也是岐陽王之後,與你徐家門當戶對,年紀也合適,也就應承了。不料未及開口,皇祖父便就不豫,緊接著又升遐而去,此事便就耽擱了下來。今日早朝,朕見曹國公欲言又止,方想起此事。增枝年紀也不小了,你也到了婚嫁之齡。朕想著便與愛妃商定,由朕親自下旨,為你二人賜婚,也算成全一段美好姻緣!”

  “什麼……!”建文話音方落,妙錦猶如五雷轟頂,先前的得意之情一掃而空,整個人立時木在當場。李增枝是京城出了名的膏粱子弟,平日裡吃喝嫖賭無一不好,連良家少女也被其糟蹋了好些個,在勛戚圈子裡可謂惡名遠揚,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混到二十出頭,仍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勛戚家閨女願嫁給他。這些劣跡,徐妙錦雖不得其詳,但多少也聽哥哥們提及一些。讓自己嫁給這麼一個浪蕩子,徐妙錦豈能答應?

  “誰要嫁給他了!”過了半晌,徐妙錦反應過來,對著建文便是一陣嚷嚷。

  “這是什麼話?”建文當即拉下臉道,“嫁誰不嫁誰,那是你女兒家自己決定的了的?”

  “那也得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妙錦硬邦邦地頂道。

  “朕這不就是媒妁麼?”建文嘿嘿道,“至於父母之命,那也好說。朕這就下一道旨意,你徐家還敢抗旨不成?再說了,天地君親師,君在親前,這是人倫大綱!徐家是朕臣子,有朕旨意在前,他們即便反對,也當不得數!”

  妙錦這下真傻眼了!她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純真少女,縱然平日刁蠻任性,但以根底論實是毫無心機。建文這番戲弄,連站在旁邊的馬妃都聽出了真意,可她偏偏就蒙在鼓裡,懵懂不知。見建文一本正經地擺出帝王架子,不明就裡下,妙錦還真以為他要把自己強嫁給李增枝,心中頓時大急。建文瞧著妙錦焦灼神態,心中不由大樂,只等著妙錦向自己求饒服軟,好將這個刁蠻不馴的小妹妹一舉降服。

  “不對!”妙錦忽然想到了什麼,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叫道,“我與李增枝輩分不合。論輩分,我長他一輩,不能行嫁娶之事!”

  原來妙錦之所以這麼說,其間有著一個典故:當年朱元璋與徐達平輩論交,情如兄弟。而李家卻是皇室外戚,李增枝的外祖母曹國長公主正是朱元璋的堂姐。若以輩分論,徐妙錦雖然年紀小,但實是朱元璋的子輩,而李增枝縱然年長,但卻是孫輩。若在平常人家,以朱元璋與徐達的交情論,不光李增枝,就連建文本人,妙錦見了也可名正言順地叫他們一聲“世侄”!

  妙錦道畢,立覺此說辭甚妙,又恢復了洋洋自得的表情,得意地望著建文,似乎在說:“怎麼樣,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

  建文倒有些出乎意料。他沒想到,這小丫頭竟如此古靈精怪,居然這麼快就想到這茬兒了。不過他拿定主意要捉弄妙錦,哪會這麼輕易就被駁倒?眼珠一轉,建文大搖其頭道:“此話看似有理,實則不然。皇祖父固和你父親交好,但並無血緣關係。何況李家乃皇族遠房外支,李增枝與你更隔了老遠。人倫輩序固然要講,但也不至於扯這遠。再說了,你平日不也總叫朕哥哥麼?朕與那李增枝倒是貨真價實的同輩親族,你既把朕當哥哥看,那李增枝又豈會當不了你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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