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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回頭,看她神色自若,我卻看出了幾分別有深意。我不動聲色的回頭,坐在榻上才回了一句:“姑姑不愧是深宮三十年,本宮的一舉一行姑姑都了如指掌。”我看了她一眼,也不動怒只道:“陛下只怕已經知曉柏梁台之事了罷。出賣人的滋味,姑姑可是嘗了?”

  “我出賣了娘娘,娘娘殺了錦程,這很公平。”錦瑟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擲地有聲。

  是的,從我踏出宣室殿那一刻起。我就明白,連瑾禮定然已經知曉柏梁台之事。而這一切,能心甘情願一五一十告知他的,只有錦瑟。我揚起了一抹笑臉,看著沒有淒楚,卻是絕情:“敢問姑姑何時告知陛下的?”

  “一年多以前。”

  那就對了!一年多前,連瑾禮忙著削了白相的官職,嚴查白鳳黑龍案。那時,他還特意讓我站在宣室殿屏風後,讓我一睹他帝王的氣度。我的眼裡泛出了一絲諷刺,“本宮沒記錯的話,姑姑可答應了我不會泄露半個字。姑姑的許諾,竟是一文不值。”我停頓了片刻,才問道:“姑姑為何會告知陛下?”

  “這得問娘娘!”錦瑟目不轉睛的看著我,須臾她才一字一句道:“娘娘焚燒三宮,讓夏宮損失不少。娘娘以為,您做得當真無人察覺嗎?陛下生病期間,明為頑疾纏身,實則空出時間查案。六宮的妃子都圍著陛下生病轉了,我等才有機會嚴查,不是嗎?”

  “那你為何將柏梁台之事也告知?”我緊盯著她,錦瑟是個何其危險的人,我才明白。

  “那可是繡風的傑作了。”錦瑟絲毫不懼怕我,只一字一句道:“走水當夜,娘娘可是與繡風在一起?娘娘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從繡風出現那一刻全知曉了。陛下傳我時,他已經猜到七八分。安陽的暴斃,陳晨的賜酒,永安的斷腸草之毒,娘娘以為昇平公主身邊的繡風是花瓶擺設不成?何況,白薏歌身邊還被昇平放了一個繪月。”

  “錦瑟無意與娘娘為敵,錦瑟後來見到娘娘,曾斷定娘娘待陛下真心。”錦瑟看著我,她的聲音仿佛魔音一般縈繞在我的耳邊:“可娘娘從前幹了多少昧良心的事?試問娘娘,您對得起陛下嗎?安陽王之死不是陛下所為,可您卻將那些殺戮都算在了陛下身上。”

  “楚貴嬪,夜路走多了總會有見鬼的一日。”錦瑟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平:“若不是陛下一再提出給您機會,希望您坦誠,您覺得您能安穩到今日?”

  此刻,我只覺得心裡仿佛被人穿透了一般。我那些天衣無縫的計策,我那些沒日沒夜的規劃,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錦瑟說得越多,我越是絕望,只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你閉嘴!”話語間,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徒手間,案几上的陳設盡數落地。我無力的攤在地上,哭喊道:“我沒有!我沒有!”我已經顧不得錦瑟是否在旁,只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在她的臉上。

  “不僅如此……”錦瑟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只在我耳邊字字珠璣著:“娘娘當日燒了將軍府,換走永安,勾結蘇忘,還與高麗交涉,又陷害李安。娘娘,您每一次幹這些昧良心的事之時,是否想過陛下的感受?陛下給過你機會,你回想一下……可您這一次竟然打死了線索人,而且還被人抓著不放!”

  “坦誠,對娘娘來說,就那麼難嗎?”

  彼時,聽著錦瑟的話。我腦中回想著連瑾禮的舉動,侍疾那晚他眼神里的異樣,生病時的合房;宣室殿內他夜審白相,逼迫陸將承怒斬王簡;他南巡迴宮後對我的話語;洛瀠泓狀告李安時他的那句不明所以的話;我問他我有幾分時他的態度;他許諾後位時的試探;還有一個月前他對我的失望……

  原來,他從來都一清二楚,他在等我的答案,可他卻等來了陸氏姐妹的奏書……

  此刻我只覺得渾身無力,肌膚的每一寸都仿佛被人用利刃挖穿了一般。我似乎是一個透明的人,我的一切都被晾在陽光下……我唯一剩下的,只是那不爭氣而又無聲的眼淚……

  ☆、九十三 真相是不盡人意

  錦瑟離開後,我徹底陷入了無盡的深淵。我不敢相信,一切是那麼的合理,卻又那麼的出乎意料。愛情已經不再是我的希望,也許多看一眼溟兒渲兒,才能讓我多有一分希望。那是宣仁四年五月二十,我終於踏出了傾櫻宮門……

  我習慣性的往東宮而去,五月的天氣尚好,和風徐徐,有些悶熱的時節多了一絲清風的涼意。宓鳶說,雪景近日把溟兒和渲兒安排到學堂溫書。其餘皇子課程,才會排到東宮。我看了看時辰,直接轉了腳步往學堂而去。走到學堂門口,卻沒看到渲溟二人,迎面走來的是與溟兒差不多大的小郡主思遙,她看著竟有幾分像戚清遙。我沉思時,只聽到她稚嫩的聲音:“楚娘娘,你是來接遙兒的嗎?”

  “嗯。”我隨口應了一聲,拉著她問道:“看到你太子哥哥了嗎?”

  她搖搖頭,睜著大眼睛盯著我道:“楚娘娘,您為何要來看太子哥哥?”

  “聽說,太子哥哥的母妃不是楚娘娘,是陸娘娘。”

  思遙看似無意的話語,卻讓我陷入了沉思。三月三的那場宴會,讓我徹底失去了溟兒。我蹲在她身邊給她耐心解釋道:“他以前的母妃是我,不過後來換成了陸娘娘而已。”

  “那您是來接遙兒的麼?”思遙眨眨眼的看著我:“太子哥哥現在應該在東宮,或者在桐花閣。”

  我牽著她一路往長生殿而去,聽到她的言語不由得疑惑道:“遙兒為何說太子哥哥會在桐花閣?桐花閣可是不准外人進的。”

  “娘娘還記得三月三賢妃娘娘的宴會嗎?”思遙一眼不眨的盯著我道:“那晚遙兒在桐花閣外看到太子哥哥和渲哥哥。後來,聽姐姐說陳娘娘就去了柏梁台。”

  原來,把陳晨叫到柏梁台的竟然是溟兒和渲兒!

  我明顯的一怔,眼睛裡划過一絲悲憫,強作鎮定道:“遙兒,長生殿到了,你快進去吧。”

  思遙向我揮手後,獨自進了長生殿。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東宮而去。到東宮時,我沒看到溟兒,只看到渲兒在院子裡玩耍。他看到我,撒腿就跑,我忙追上道:“渲兒,你站住!”

  他被我的一喊,嚇得明顯的一愣。眼睜睜的看著我,眼珠子裡泛著說不清的光,才道:“母……母妃!”

  不等我開口,只聽到他鼓足了腮幫,依舊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我不怕你,沒錯我就是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我不會向你道歉,我不會!”

  “你好像還不止做了這一件事罷。”我冷冷的盯著他,不含一絲情緒道:“柏梁台宴會上,是不是你把陳婕妤叫去的?所以才會讓她肆無忌憚的指認我,也因此讓我丟了養溟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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