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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常氣的老陳王大動肝火,踢翻几案。

  隨著宇文博病情逐漸好轉,老陳王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

  他再想殺了宇文博,已是有心無力,更堵不住悠悠眾口,自是後悔莫及。

  宇文博靠著鷹狼毒,使了一招苦肉計,跟著立太子的事落下帷幕,順利達成野心,並且穩固在朝在野的地位。

  朝堂上沒人再不敢多言,唯一的瑕疵和例外,是申時乙。

  他是如今的御史大夫,而那會兒,他只是太尉的門客之一。

  原本申時乙想著隨大流,做那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站在太子一派,息事寧人。

  現實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因為下毒、遠征的主意,全是出自申時乙的手筆,並且被宇文博查到頭上。

  他若成為太子陣營,太子如何能接納,必定殺雞儆猴。

  若他繼續跟著太尉,太尉不管是討好太子,還是跟他撇清關係,都會殺人滅口。

  算來算去,都是一死。

  申時乙經過一番深謀遠慮,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破釜沉舟。

  乾脆放手一搏,要謀就謀天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申時乙不敢掉以輕心,投宇文博愛才之好,鬥智鬥勇,大展手腳。

  果然,申時乙得宇文博欣賞,雖然一直不敢重用,也未動過殺心。

  朝堂上,宇文博留下可用之人,肅清了太尉之流,大興商業,選舉能人賢士。

  一時,權利達到鼎盛,陳國也迎來文治盛況。

  三五年的光景,老陳王的臭脾氣,在現實中被磨的精光。

  並且他已年邁,身體每況愈下,早不復幾年前的精神,再大的火氣,再倔強的心性,在衰老前,都不得不低頭。

  夜深人靜,回過頭再看看,他和兄弟斗,和嬪妃斗,和大臣斗,到了晚年,和自己的兒子斗,結果又得到什麼。

  攬鏡自照,不過暮年的身體,衰老褶皺的容顏罷了。

  他就是一國之王,又能如何,還不是得服老啊。

  這麼些年,他累了,終於發現自己累了。

  老陳王獨自安坐王位上,招手招呼近侍上前。

  他拍著座下的龍椅,問近侍:“太子博,可當得起啊?”

  近侍揣摩王意,謹慎恭謹回答道:“太子卓絕,仍不及王上當年萬一。”

  近侍間接回答了老陳王的問題,又不損他的面子。

  近侍圓滑的奉承,已經不能讓今天的老陳王大笑。

  他除了搖頭,感嘆自己的衰老,再也沒有多餘的想法。

  第二天上朝,老陳王的近侍宣讀聖旨,禪位於太子。願退處寬閒,優遊歲月。

  這邊,宇文博順利繼位為陳王,陳國的朝堂迎來暫時的安寧,而另外一邊,楊靜嫻經過千辛萬苦,終於養好了傷。

  山賊之亂,讓她修為大損。

  而十年之期將近,她得抓緊時間悟道,爭取突破,化形成功,去還宇文博的救命之恩。

  悟道切忌急躁,楊靜嫻性子安寧,最是適合不過。

  佛家常說,歲末寒九,若無閒事,正是悟道好時機。

  楊靜嫻參悟自然之法,天地之道,沉浸在道法中。

  前後不過幾月,她在冬日的靜謐里,參悟了花開花落,達到超然灑脫的心境,成功化形。

  那是她第一次,用人類的手指,觸摸到白雪,用眼睛,看到雲捲雲舒。

  原先,楊靜嫻想化形,無非是為了報恩。

  化形後,心境已然大不相同,比起體驗人生的喜怒哀樂,享受生活的安逸,她更喜歡參悟自然道法。

  她感嘆,道法奧妙無邊,博大精深。

  楊靜嫻感謝高僧的指引,如今僥倖窺見道法的冰山一角,怎可止步不前。

  高僧說過,凡夫迷失於當下,後悔於過去。聖人覺悟於當下,解脫於未來。菩薩畏因,眾生畏果。

  還說過,如果你不給自己煩惱,別人也永遠不可能給你煩惱,因為自己的內心沒有放下。

  楊靜嫻拋開苦惱,決定放下。

  既已種下因,那就順其自然,報恩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參悟呢。

  只是楊靜嫻不知道,她荊棘化形,並無木心,不通世事,為人單純質樸。

  這一場參悟,被人利用,導致她與道法就此緣盡。

  楊靜嫻化了形,離開陵縣。

  對於尋找宇文博,她不知從何處下手。

  憑藉著記憶,畫下宇文博側臉的畫像,隨身攜帶,便於詢問。

  輾轉數月過去,她尋找了很多地方,俱是一無所獲。

  宇文博如今貴為陳王,出入王宮,又豈是平民老百姓認識的人。他們只覺得畫上公子風采翩翩,不應該是等閒之輩,建議楊靜嫻去越州尋找。

  ☆、第 31 章

  王都越州,天子腳下,達官貴胄雲集,就算沒有她想找的,至少也有認識她想找的人。

  跟著,楊靜嫻一路詢問,當真到了越州。

  那天,楊靜嫻照常拿著畫像,在大街上打聽畫上人。

  迎面逢著申時乙的車駕,此時,他已是少府,出行有隨侍、車夫、侍衛,車隊壯觀。

  楊靜嫻想著,能擁有這樣車隊的人,一定見聞廣博,府上能人眾多,肯定見過她的恩人。

  百姓見到車隊,都是迴避,以免衝撞貴人。

  楊靜嫻哪裡懂這些凡塵禮節,舉著畫像,不管不顧地衝上去。

  要不是駕車人,技藝嫻熟,緊急勒緊馬韁,穩住受了驚嚇的馬匹,她怕是變成馬下孤魂了。

  少府的侍衛,哪裡管她是誰,抓了她押到馬車下,等候少府問罪。

  街上百姓聞風聚來,夥伴指責楊靜嫻冒失,衝撞朝廷重臣,或看個熱鬧。

  馬車裡,傳出一個比寒九還要清冷的聲音,“發生何事?”

  馬車夫向後拱手告饒,小聲解釋著。

  那個聲音,讓不諳世事的楊靜嫻,第一次有了害怕,和想要逃離的感覺。

  她手足無措,竟然傻傻愣愣的,想將畫像往馬車上遞,“我要找畫上的人。”

  楊靜嫻此話一出,空氣都安靜了片刻。

  馬車夫訕笑,一馬鞭抽到畫上,鞭尾掃過楊靜嫻手指,指上留下紅痕,她吃痛鬆手,畫紙碎成兩片,飄落在地。

  “找人找到少府車駕前,我看你是找死。”侍衛放聲嘲笑,“說不定你要找之人,死了也不一定。”

  馬車裡依然毫無動靜,也沒有隻言片語。好像跟馬車外的世界,分屬兩國。

  一動一靜,形成鮮明對比,更加顯得楊靜嫻痴傻可笑。

  她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冰冷,掙脫侍衛的桎梏,撿起被抽成兩半的畫像,握在手裡。

  珍惜地拭去畫紙上的灰塵,毫不屈服,“畫上人,在陵縣大戰山賊,英勇神武,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許你們胡說。住口,都住口!”

  申時乙撐著腦袋假寐,聽到陵縣二字,坐直了身體,掀起車簾一角,“遞上畫像,與我瞧瞧。”

  少府說要看畫像,侍衛哪裡還敢嘲弄,轟走圍觀看熱鬧的群眾,然後閉嘴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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