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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壓境之下,當然有人依舊試圖尋求降服的可能性,可也有人情知自己在什麼『宗賊』名冊上,卻死活不願投降。

  於是乎,內訌忽然無預兆的爆發,雙方在袁皇后的『寢宮』附近往來攻殺不斷,具體經過好像王粲寫的那本《燕公平高麗記》小薄冊中記載的高句麗內亂一般荒謬,到最後袁皇后不得不抱著皇長子在些許忠心甲士的護佑下逃出沙羡,往三江口投奔自己妹夫京澤。

  而袁皇后一走,沙羡連最後一絲自我恢復秩序的可能都不復存在,卻是被南郡降將文聘引荊州水軍從容攻下。

  四月十八,韓當引大軍入駐沙羡,幾乎是甫一抵達此處,便大開殺戒!

  先是針對作亂本身,確切有殺良者、劫掠者,一旦指證或尋得賊贓,便即刻處決!然後,全體降卒復又十一抽殺、軍官五一抽殺,以對這種戰爭中的亂象做總負責!然後又按照燕國法度,針對拒不投降一條再行軍律,軍官二度十一抽殺!

  這還沒完,等到亂事處置完畢後,韓義公復又按照劉玄德的宗賊名單,凡為名單上的家族領頭者,一律格殺勿論!最後又將所有這些軍中的家族子弟押送向北,送往陰山勞改!

  這一圈殺下來,殺得沙羡徹底安靜下來不說,隔著一個三江口,原本也已經在內亂邊緣的西陵城居然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四月廿三,等韓當殺完人以後,張昭便以江東留守的身份,從已經接壤的江夏南部地區送來了豫章、丹陽兩郡的降表,這下子,江夏再無轉圜。而就在第二日,三江口的京澤京車騎幾乎是孤身回到了西陵,並請求面謁天子。

  當然了,此時也無所謂謁見不謁見了,小天子也等著他來做主呢。君臣二人相見,不等劉協走下台階哭出來,進入『殿中』的京澤便開門見山了。

  「陛下。」京有喜眼窩深陷,雙目充血,發梢枯萎,一看便是為大漢鞠躬盡瘁所致,而這幅形容與其人身上那華麗的錦袍、印綬,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降了吧!」

  劉協止住眼淚,眼眶發紅,卻是既不發怒,也沒有釋然之意:「京車騎,這幾日內,此言朕已經聽了不下百遍了……」

  「那為何不降?」京澤失神相詢。

  「若數日前,卿親自來說,朕或許便就降了。」已經十八歲的天子懇切相對。「但桃花之宴與近日沙羡之屠後,朕與太尉相論,都害怕韓當是來做吳漢的!」

  吳漢二字一處,京澤居然無言以對。

  話說,劉協口中的吳漢乃是雲台廿八將排名第二的大漢功臣。歷史上,劉協的祖宗劉秀能再造炎漢,此人的功勞還有此人與劉秀的私人關係根本就不必多言!基本上就是只差了一旁鄧芝的祖宗鄧禹一頭,算是武將中功勞最大、根基最深的一位,所以拿韓當來比較吳漢,似乎還真挺合適。

  但是,劉協此時舉例卻不是論什麼功勞,而是指一段歷史公案。

  歷史上,王莽亂政,天下分崩,劉秀再造炎漢,打到最後,就是隴、蜀二地最為折騰,尤其是蜀地天子公孫述。這位號稱白帝的公孫天子先是與劉秀以讖緯為根據,公開辯論天命,然後又連續刺殺了劉秀麾下大將來翕、彭岑,最後逼得光武派出了吳漢。

  而這一次,吳漢自然是成功擊破蜀地,卻在入蜀後大肆屠殺,公孫述全族老幼,還有降將中的佼佼者、蜀地的名族大戶,幾乎被他屠戮殆盡!並放火燒掉了公孫述的宮殿!

  事後,劉秀自然是勃然大怒,公開斥責吳漢此舉有失弔民伐罪之義,其言辭激烈,幾乎稱的上是『嚴厲譴責』了。

  當然了,譴責歸譴責,卻不耽誤吳漢從蜀地一出來就順路代替劉秀祭祀祖宗,不耽誤吳漢繼續出將入相,也不耽誤其人死時被破格以歷史上霍光的規格下葬,更不耽誤有漢一朝其人是公認的光武功臣第二、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

  實際上,這件事情背後的貓膩稍微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後漢一朝當然不會公開議論,但這些年,尤其是之前燕軍伐蜀時,各種討論不免牽扯此事,很多人乾脆公開表示,這就是劉秀的示意,或者說吳漢揣摩到了劉秀的心意!

  至於後來劉秀的公開譴責,幾分是真情實意,幾分是因為之前跟公孫述論戰天命時說了『君非亂臣賊子』,有暗示會饒過對方的政治許諾意味,所以不得不做做樣子……恐怕還真不好說!

  那麼問題來了,韓當這種人,且不提有沒有得到公孫珣的暗示,便是沒有,以他的政治根基,也不說屠了江夏了,直接宰了劉協、殺光整個江夏小朝廷,耽誤他是大燕武勛之首嗎?

  不耽誤啊!

  正所謂,你祖宗做的,我做不得?

  而且公孫氏與劉氏,翻來調去的,說不得還真是天意如此呢!

  真要是那樣,大家徒勞送了性命,無外乎就是換來公孫珣的一紙譴責而已!說不定這次的譴責和自責還能上布告!

  但也僅此而已了。

  事實上,聽到吳漢二字以後,連京澤便不知道該如何打消天子的疑慮了……因為他也不確定韓當會不會為了公孫珣而私下起了為對方解決麻煩的心思。

  「當然,朕也知道,韓義公真要來殺,如今我等也只是坐以待斃而已。」小天子儼然也想了許多,倒是在京澤身前的台階上說得透徹。「所以細細想來,一則朕不甘心降服後再死,徒勞淪為他人笑柄;二則朕若死倒無妨,唯慮皇兒尚在襁褓,兩位貴人再無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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