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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現象,不僅是東州士,潁川、南陽人逃亡荊州時也有類似現象,就算是公孫珣一開始收攏流民屯田,本質上也是一樣的,只是作為被依附的對像,公孫珣明顯具有唯一性和更高的權威性而已。

  平心而論,這個時候,這種人身依附非但不能貶斥,反而應該從道德上進行稱讚,因為這種舉動『能活人』!

  但是和別處不同,到了蜀地以後,這個流民集團既沒有被妥善安置,開墾荒地,又沒有被打散後與本地人化為一體,反而是從最上層開始,層層依附到了劉焉身上,並以集體搶奪侵占的方式,強行在蜀地立足,與本地人形成了一種持久而又根深蒂固的對立模式,從而演化成了一種特殊的政治集團。

  要知道,強行給一個政治實體內部按籍貫、階級進行政治集團劃分,其實是一種很低端的方式,一般也只在政治實體形成的初期曇花一現……反過來說,不論是血腥的還是文雅的,歷史上成功的政治實體總是能夠將這種對立的集團給分化吸收。

  譬如公孫珣,他以地頭蛇的身份加上安利號的襄助去收攏流民,也照樣產生了嚴重的土客矛盾,但殺了鮮于輔和閻柔後,不也及時趕上討董的洪流了嗎?從此以後,什麼幽州的土客矛盾,在公孫珣勢力越來越大的情況下,哪裡還上過台面?

  實際上,隨著公孫珣討平中原和兩淮,昔日在蹴鞠場群毆過的三輔跟河北都有些同仇敵愾的味道了。

  然而在蜀地,在劉焉這裡,這些東西就是這麼赤裸裸的擺在眼前,一成不變。

  此情此景,也就怪不得公孫珣大兵壓境以後,劉焉會說出那樣的瘋話;也怪不得龐統會覺得蜀地根本沒有任何留存的價值;更怪不得郭嘉會覺得可以用刺殺這種方式來解決蜀地的問題;同樣怪不得徐庶來到綿竹後,立即做出判斷,乾脆可以用刺國這種更高端的方式來直接接手蜀地,終結戰爭。

  須知道,非要給這些人尋個共同特徵的話,那便是他們不是聰明過人就是經驗豐富。

  「今日喊諸位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與大家說,鄙人想請劉益州退位,讓瑁公子取而代之,如此,對益州,對咱們這些背井之人,都會更好一些。」酒過三巡之後,微微喧譁聲中,吳懿連氣氛都沒有營造,便直接揚聲開口,圖窮匕見了。

  話說,這一招還是他跟自己身側的徐庶現學現用來的呢,畢竟嘛,既然能來赴宴的,本身就不可能是劉范的死忠。

  永久性兵營內的營房不是帳篷,而是正經房舍,因為來人太多,所以酒宴乾脆設在了一排房舍前的空地上,此時吳懿驟然出言,大多數人都有些發懵,很多人一杯酒下肚,繼續和身旁的人說笑,才開始去想這話的意思。

  然後,喧譁聲忽然間就停了下來。

  而不知為何,過了許久,竟然都無人出言……既沒有人站起身來拔出兵刃來個『我刀難道不利』,以示反對;也沒有人拍手叫好,來個『我也忍老賊許久』,以示贊同。

  對此,徐庶繼續要笑出聲來,只是勉強壓住表情,正襟危坐之中朝吳懿試了個眼色而已。

  吳子遠(與許攸同字)會意,卻是直接抬手指向身側一年輕小將「元雄……你覺得如何?」

  所謂元雄,也就是吳匡親子,吳懿族弟吳班了,聞言不由失笑「兄長說哪裡話,咱們兄弟背井離鄉至此,宛如莊子所言,爛塗之中相濡以沫而已……雖不知你為何如此,但你要如何,我自然也要如何的,何必問我?」

  言至最後,其人忽然揮手示意,卻是朝著身旁一名神色茫然的低階軍官下令「蔣軍侯,莫要看了,速速去調你部,將此處圍住!」

  那曲軍侯聞言便走,席中到底是稍微聳動一時,卻儼然擔憂此時貿動會有危險,所以一時無人趕走。

  俄而,一名年長軍官終於被眾人用試探性的目光推舉出來,然後主動在席中開口「吳將軍。」

  「李司馬。」吳懿坦然拱手。

  「請恕在下直言。」這名喚做李異的軍司馬正色相對。「且不論劉益州如何,劉益州以下,自有長子劉府君為繼,無論如何也輪不到瑁公子吧?你此番舉止,師出無名,怕不是全然私心吧?何必拉著我們一起送葬?」

  「非也。」吳懿昂然做答,卻是順手指向了身側一直沒開口的徐庶徐元直。「田州牧至此地前,瑁公子代行益州事乃是這位親口許下的,何談師出無名?」

  眾將登時愕然。

  而就在此時,隨著那名蔣姓曲軍侯領著兩百甲士倉促出舍,回到酒席外圍,徐庶也豁然起身,直接來到席中空地,並當眾拔出了自己腰中佩劍。

  繼而引來了座中不少軍官紛紛去握各自兵器。

  「此劍乃燕公親賜!徐某不才,只憑此劍斬過徐州都督周公瑾的頭顱……據說要被人安排一個侯爵!」徐元直並沒有在意其餘人的反應,而是一邊說一邊直接向前兩步將長劍頂到了那名李司馬的身前一尺之外,火把之下,劍光如秋水一般流過,那李司馬原本還想去尋兵器,卻在此言之後驟然止住。

  非只如此,包括吳懿在內,滿席東州武人全都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目瞪口呆,當場失語。

  「不知足下是何籍貫?」徐庶望著對方繼續緩緩詢問。

  「河南洛陽……」這李異一時渾身燥熱,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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