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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倒也是,他們不過是出主意罷了。」徐元直反應過來後也是不由苦笑。「真正做主的乃是鎮西將軍、田州牧,然後是你與冠軍將……剛剛冠軍將軍應該便是去尋田州牧做匯報了吧?倒是奉孝,此番伐蜀可有什麼別致見解?」

  「我與你所見略同。」郭嘉隨意答道。「其實,我與趙將軍曾在方伯(田豐)那裡細細推演過,也都是如出一轍,因為就那幾條路……漢中在我手,陽平關在我手,則陰平必然輕鬆入手;而陰平入手,兩面夾擊之下,白水關必然也能輕鬆拿下;等到白水關再入手,無外乎便是剛剛堂上那三人所言的三條路了。」

  徐庶對照著腦中地圖,不由一邊用起酒菜一邊微微頷首,而郭嘉則放下杯箸,指手畫腳,侃侃而談……殊無剛剛廳上堂堂漢中太守之姿態。

  「最中間是大路,走葭萌,出劍道(此時還未修築劍門關),破梓潼,然後拿下涪水關,便可直撲綿竹、成都了!這條路是入蜀的主道,可行大軍!而問題在於葭萌、劍道、涪水關俱是名關險道,大軍可行,卻難施展,只能硬著頭皮啃下去,而若敵將堅韌,我們其實也無可奈何。」

  「若走東路,也就是巴郡,其實又有兩條道路,便是分別循著潛江、不曹江南下,走墊江,直取江州(後世重慶),再轉成都……平心而論,這條路其實反而比中路更容易鋪展兵力,但後勤極難,趙將軍與我皆親自去探查過,兩條江各自最多四五千兵便是極限,而偏偏兩江之間又是板楯蠻的聚居處,他們善戰之名傳了幾百年,歷來是漢室銳卒,絕不可小覷,卻偏偏動向不明,歸屬不定,就怕一個不好,便是全軍覆沒於荒野的結果。」

  「至於出陰平,翻越摩天嶺……」說到此處,郭嘉終於再笑。「就更是弄險了,彼處雖然有小道,但如何能行大軍?便是能行,一萬兵過去,能活七八千到摩天嶺對面就不錯了,而偏偏下去以後全無後勤,卻正好落在涪水關與劍道之間,若一旦失措,便也是全軍覆沒的結果。」

  「蜀道難啊!」一直自斟自飲的徐庶終於停杯感慨。「但既然伐蜀,總不能不動吧?反正就這三條路,傷亡恐怕也不可避免。」

  郭嘉連連搖頭。

  「奉孝這是何意?」徐庶心中微動,不免好奇。「是為難呢?還是心中另有奇策。」

  「軍事上自然就是這三條路齊下。」郭嘉攤手以對。「我又非神仙,還能變出第四條入蜀的路來?而且,我也不瞞元直,方伯田公手中現在就有一道燕公的旨意攥著呢,只等過幾日張儁乂的兵馬從南陽過來,便要三路齊出,正式伐蜀!」

  「那……」

  「但正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但伐蜀未必只能用軍。」郭奉孝終於暴露心思。「不瞞元直,今日見到費伯仁,我卻是起了一個荒謬之策。」

  「何策?」徐元直心中一時警惕。

  「你知道光武伐蜀,為何蹉跎數載嗎?」

  「自然是蜀道艱難。」徐庶不由冷笑,卻又低頭繼續斟酒自飲。

  「除此之外呢?」郭奉孝緊追不捨。

  聽到這裡,徐庶心中微動,一手舉杯,一手卻是握緊了身側長劍,然後方才抬頭瞥了一眼自己這位至交,並一字一頓相對而答:「此事人盡皆知,乃是公孫述兩次派遣刺客,擊殺了光武麾下兩位大將……節候來歙,壯候岑彭,俱為雲台功臣,卻居然在天下將定之前,俱死於蜀中刺客之手!堪稱荒謬!可行嗎?」

  「我原本以為是不行的。」郭嘉難得嘆了口氣。「因為這種荒謬之事,本就難成,就算是勉強成了,若雙方都局勢穩定,也不足以影響大局,但是蜀地這裡,我卻以為未必不能行。」

  「說來聽聽。」

  「我從董卓亂起便背井離鄉……那時候天下混亂不堪,也見多了不堪之人與不堪之事,黨同伐異、率獸食人,卻都是尋常事。可與此同時,卻也總能見到英雄人物不計個人利害,拔刀而起。」不知為何,郭嘉卻將話題忽然挑開。「所以,諸如土客矛盾、地域爭端,這種低劣可笑之事雖然常見,卻往往不能持久,也常常為英雄厭棄。便是袁紹那裡,我都想過,若給袁本初一些時日,是不是也能消弭此等低劣之事。然則……」

  「然則蜀地這裡,『東州士』與『益州狗』卻多年勢如水火,可見劉焉治政,著實低劣?」徐庶忽然低頭接口。

  「不錯。」郭嘉立即點頭。「若費尚此番言語皆是實言,則我大略猜度,劉焉其人在蜀地著實不能得人心,不過是仗著舊日執政威勢,勉強壓制局面而已……這其實像極了當日董卓占據三輔之態!而當日董卓在三輔,荀軍師便曾籌劃刺殺彼輩,只是不慎走漏了消息而已。」

  「所以你想讓我走一遭蜀地,反行當年公孫述之策……若能趁蜀地兵馬皆在外地前線,忽然殺劉焉或劉范,則全蜀或由內而外,須臾可平,反正大勢本在燕公?」

  「不錯!」郭嘉愈發頷首不及。

  「可是奉孝。」徐庶忽然失笑。「這種事情終究難登堂堂之列吧?畢竟,公孫述當年是狗急跳牆,而燕公這是堂堂大勢在握,便不行此策,一年兩載,蜀地也會自亂的吧?且燕公讓五官中郎將去屯田……所謂屯田,而非為將,總是以年來計的,難道不是也說明燕公、鎮西將軍、田公這裡其實早做好了伐蜀持久之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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