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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子!」聽到這裡,龐羲如何能忍,直接怒髮衝冠,一腳踢開几案,然後起身在席中拔出刀來,遙遙相指。

  而張松依舊不懼,反而大笑:「足下適才還勸劉府君以大局為重,營救譙榮始。如今竟然要為區區言語殺我這個益州子嗎?還是在公開議事之中。莫非足下心中也覺得,『益州狗皆不得用』?!」

  話至於最後,張松也直接掀翻身前几案,並昂首露頸,面目猙獰,挑釁姿態清晰無誤。

  而龐羲雖然位高權重,且手持利刃,卻居然不能再進一步,反而在劉范的逼視下,無奈憤憤持刀而退。

  「張曹掾。」劉范無奈目送自己妻兄離去,卻還得去跟張松解釋。「非是我不願降,而我父在河北時便與燕公有私怨……若降,我兄弟或得生,但我父確不好有定論,這個時候,身為人子,除了幫他抵禦外敵外,還能如何呢?」

  張松啞然失笑,也不多說,只是俯首一禮,便拂袖而去。

  劉范瞬間也起了殺意,卻又無可奈何。

  就這樣,原本還準備討論一下軍事方略,以及其他應對措施的正經大規模議事,只不過重申了一遍營救譙榮始的政治正確,變不歡而散。

  劉范尷尬退場,去安慰龐羲,而其餘臣屬賓客則各懷心思,各自離去。

  其中兩人,一俊一丑,俊者方加冠,丑者大約十八九歲,連進賢冠都未曾帶,一直並席坐在角落之中,等到其他人全都離去,方才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起身轉回到了太守府後院,卻又在一處客房內收拾起了行禮……原來,此二人乃是堂兄弟,而其中那個做兄長的,也就容貌俊俏者,如今乃是劉范的賓客,可能是素來也不受重視,今日又見到如此荒唐之事,便起了離去之意。

  而兄弟二人既然收拾好行裝,便去尋劉范告辭,卻聞得劉范在後院與龐羲飲酒,便也懶得多言,反而出門步行,兀自出城去了。

  不過,劉范不看重這二人,有人卻看重,劉范的親表弟費尚費伯仁(費禕的伯父)正是那個兄長的舉薦者,專門在議事後來尋其人,聞得此人直接打點行裝離去,更是來不及去報劉范,便親自乘車去追。

  然而,費伯仁明顯追錯了方向,他先是以為對方應該是要回荊州老家,便向東南大路而去,結果追出去二三十里都尋不到人影,卻又忽然醒悟,轉身向北,並終於在傍晚時分於城北一處亭驛追到了這對兄弟。

  「山民,何故不辭而別?」費伯仁累的氣都喘不上來,但甫一入院中,看到在亭舍院中屬下鋪席而嘆的那對兄弟後,還是大喜過望。

  「伯仁兄,何至於此呢?」那個叫山民的人見到對方不計辛苦追來,也是心生感慨,便從亭院樹下起身相迎,拱手以對。「紀本年少,自當遊學歷事,潛心讀書,只是眼見著天下局勢漸漸平安,稍起了趁勢揚名之心罷了,這才來蜀中一游。而如今劉益州父子用人唯親,辟士以地,我也沒有計較的意思,大不了帶著我弟一起去鄴下讀書科舉便是,何論其他?」

  費尚尷尬至極,便上前挽住對方在院中樹下席上落座,復又喊亭長取溫水來用,稍微解渴之後,才無奈開口:「是愚兄想多了,只是愚兄身為劉氏妻族,不免存了替劉氏盡一份力的想法,如今又知道你雖年少,卻是龐德公之後,必然是個命世之才,所以才想挽留足下。」

  那俊俏之人,也就是龐德公之子,龐紀龐山民了,聞言一時好笑,便指著自己身側醜陋少年而言:「不意連伯仁也是以貌取人之輩……我弟龐統雖年少,卻才是盡得我龐氏家傳之人,我此番西行,全是聽他言語,今日也是他勸我北走,我才直接棄了蜀地準備去北面的……伯仁求賢,何故只尋我來?」

  費尚一時愕然。

  而那醜陋少年,也就是襄陽龐統了,聞言也一時失笑:「怎麼?若韓信如此容貌,蕭何便不追了嗎?」

  費尚更加尷尬,便避席在地上朝著龐統認真一禮:「是在下以貌取人,請足下見諒。」

  龐統見到對方如此有禮,並不在意,只是微微正色以對:「足下如此懇切,統無有所報,只有一言相贈,寥做回禮。」

  「請足下見教。」

  「蜀中人人皆欲殺劉氏父子,足下還是早早脫身為妙。」龐統懇切相對。

  費尚愕然一時,卻偏偏身為劉氏近親,卻是曉得劉焉當日言語,所以不免正色相詢:「在下愚鈍,請足下試為解惑。」

  「此事易爾。」龐統在樹下從容做答。「君知我為何勸我兄攜我到蜀中一游嗎?」

  「不知。」

  「其實,統在荊州,只覺得荊州雖上下皆不欲降,然若益州下、交州降,則荊州三面被圍,卻也只能束手而伏於燕公刀下了,所以才想著來益州看看……彼時我想的乃是益州與荊州仿佛,上下皆不欲降,卻又山河險關,或可當河北兵鋒。但來到此處後,才發現,益州人心早已崩散,上下唯劉氏父子不願降服爾……」

  費伯仁忽然插嘴:「足下以為,我姑父、表兄為何不願降,是為呂布事嗎?」

  「呂布不過是個說法,其人之死乃為曹操故,此事中原人盡皆知,劉荊州或許有此一慮,在劉益州這裡就真只是年老畏死的藉口罷了。」並不知道劉表已經不是劉荊州的龐統微笑以對。「投降的風險總是有的,但不過是如今日劉府君自己所暗示的那般,其父素行無狀,老年辛虧,又迷信不堪,貪生怕死所以才不願降……至於劉府君自己,今日那位張曹掾說的也很透徹了,劉府君是年輕氣盛,再加上初嘗權位,所以打心底不願撒手罷了!此事從那貔貅一事便可盡知,昔日駁斥迷信的是他,後來妄稱神異的也是他,卻不都是為了子承父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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