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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愈發像是在玩弄嘴皮子了,故此關羽也愈發蹙眉,唯獨念在對方是公孫珣的直屬曹掾沒有發作而已,卻終究是閉口不言,靜待對方解釋。

  「將軍。」傅公悌正色一禮,認真言道。「先說將軍的一處不安,足下剛剛說北走邯鄲,離開朝歌一事,是否有衛將軍憂慮將軍不足以當方面的緣故?」

  「然也。」關羽昂然捻須言道。「君侯說他秋後自引大軍來河北……既如此,滿打滿算,不過一夏一秋而已,而我關羽引三千兵在朝歌,自問如何守不得三五個月?袁賊來萬眾,我自為君侯守之;來數千眾,我自為君侯吞之!何須棄城而走?!」

  「足下想反了!」傅巽一時失笑。「衛將軍哪裡是擔憂守不住河內?他的意思明明是擔心邯鄲有失,所以才想讓借足下的豪勇與此地三千兵去援護邯鄲……這正是相信足下的統帥之能,才將此事託付於足下的。」

  關羽微微一怔,倒是無話可說了。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保邯鄲,」傅公悌繼續在堂中攤手笑道。「關將軍才是領兵的將軍,又在邯鄲待過,如今更在朝歌坐鎮多年,想來應該比我更清楚……」

  關羽一時沉吟不語。

  「將軍!」楊俊見到傅巽如此會捋毛,心中驚異之餘也趕緊起身相勸。「君侯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正是憂慮審國相而看重將軍的武勇才專門如此調度的……而且邯鄲古都,確實地阜人眾,遠超朝歌,更兼掩護太行,不可輕棄啊!」

  話說,關雲長作為當世知兵之人,如何不明白戰略上的事情?甚至他比楊俊懂得更多,也確實知道邯鄲的戰略重要性是大於朝歌的。或者說,他一開始就知道,朝歌的存在,攻擊性是遠大於防守性的,一開始就是為了接應公孫珣自河南方向來攻擊鄴城的。但如今袁紹明顯握住了先機,先以大軍展開攻勢,那朝歌在攻守的大局之下,其實意義就並不是多大了。

  孤城懸於後方,三千兵,或許可以守,但此地守住了邯鄲丟了,又如何呢?真要那樣,公孫珣肯定要走河東入并州轉常山或趙國啊,朝歌在這裡到底有什麼意義?

  所以說,關雲長的這個疑慮,只是覺得棄了朝歌去邯鄲,有喪家去投奔審正南的感覺,然後性格使然,天然不爽而已。而傅巽一旦反轉,將他置於救援者的位置上,捋順了他的毛,其人心裡其實便已經解開了這個疙瘩。

  故此,關羽倒也不至於強做不滿,便正色繼續言道:「大局在前,我自然懂得救援要地的道理,但凡統兵臨戰必有主副之分,否則便會爭權生亂……而我為振武將軍,審正南為趙相,俱為兩千石,彼時為戰,誰主誰從?這一點君侯不言明,著實奇怪。」

  這便是認可傅巽之前詭辯的意思了,而傅公悌鬆了一口氣之餘也趕緊繼續自己的捋毛之論:「恕在下直言,依在下來看,衛將軍此處其實已經將職責劃分的很清楚了,足下去了邯鄲,絕不會有爭權之事……實際上,兩位的權責分劃其實就在這兩千石之別上了。」

  關羽此時已經對傅巽有了些許順眼,言語中也多少有些禮貌起來,便微微抬手示意:「請傅曹掾替我詳解。」

  「此事簡單,一言即透。」傅巽趕緊俯身回禮,這才坦誠以對。「將軍只是久鎮地方,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其實這些年,咱們君侯做事,多有體統,所謂名實相符,地方上軍政分離,便是到了軍中亦仿周禮,出而戰者為軍,守而衛者為師……所以說,足下是振武將軍,當戰而振武;而審公為趙國相,當以守土之責自守其都!非要再說的細緻些,無外乎是凡守其中必有攻,袁賊大軍至,自然是審國相守城,關將軍出戰,唯此而已!」

  這一次,傅公悌真就不是捋毛,而是有理有節了,而關羽聽到頭頭是道,也是不由撫著太尉椅之扶手昂然而起:「傅君之言,確無可駁!」

  傅巽聞言不僅不喜,反而避身拱手,苦笑賠罪:「蒙將軍誇讚,但作為使者,本就該替衛將軍把意思傳達明確,並釋疑解惑的。只是這兩個疑惑雖然解開了,足下的另一個猶疑之處,在下反而無話可說,將艱難之事推給了將軍,我又怎麼好意思受誇讚呢?」

  最後一個軍士與百姓的話題,確實讓人為難,而楊俊在旁,雖然也是無奈,但其人作為本地縣丞與衛將軍舊屬,卻也不好躲開這個話題。

  不過,就在楊季才喟然起身,準備勸一勸這位振武將軍的時候,卻不料關雲長已經兀自負手上前,然後開口對著傅巽定下方略:「另一個事情傅曹掾就不必說了,我已有決斷!抑或說,此事本就只能如此處置,方不能不負此心!」

  堂中眾人一時驚疑不定。

  六月盛暑,天氣炎熱,河北、中原,關中、徐揚,各處一併進入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而就在這個六月,相較於中原混戰中的按部就班,相較於關中的寂靜無聲,袁紹卻是靠著一勝一敗兩次大仗,還有他本人攜青兗十餘郡之眾北上的威勢,以及一場關鍵時刻關鍵地點的倒戈獻城,終於在冀州三強混戰的局面中徹底脫穎而出,抵定大局。

  六月初,公孫珣的信使尚未返回昌平之時,袁紹便果斷採取了陳宮、許攸等人的建議,依舊召集界橋精銳,連著渡河而來的青州大軍,以及稍作休整的本部,以絕對優勢兵力即刻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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