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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衛將軍壽。」公孫珣端坐不動,只是目光一掃,周圍自劉虞以下便紛紛起身齊齊舉杯。

  然而,公孫珣聞言只是端起酒杯,似乎便要飲下,卻又忽然再度放下,然後依舊端坐不動。

  宴席中何止三四百人,除了少數人事先知情,或者早有所料外,其餘見狀,不管陣營出身,倒是紛紛心中凜然起來……然後其中大部分人卻又只能端著酒樽立在那裡,尷尬不敢亂動,以至於心中漸漸驚慌。

  當然,總有人天生膽大,而且問心無愧的。

  「衛將軍這是何意?」城門校尉朱儁一面舉杯一面憤然質問。「若是對我等這些人不滿,儘管處置!但在下有一言……你若是屢屢視所有人皆為敵,那與董卓何異?」

  「朱公想多了。」公孫珣幽幽嘆道,卻又聲音宏亮,顯得不懼不愧。「只是見大家紛紛舉杯為我賀壽,如此盛景,自然是想到了數年前劉師喪故,我在孟津與當時的中樞各位割瓶相對,然後相約共肅朝綱的場面……諸位都坐……你們說,如今物是人非且不提,為什麼昏君喪身、閹宦覆滅,可天下局勢卻反而崩殂到這個局面了呢?」

  眾人聞言紛紛重新入座停杯,而雖然心知有異,卻又各自無言相對,便是剛剛出言頂撞的朱公偉,此時也有些黯然——畢竟,他和公孫珣一樣,差不多的時間離開洛陽守孝,然後再回來就是這麼一攤子江河日下的破事了。

  「那衛將軍以為呢?」停了半晌,倒是光祿大夫楊彪出言接上了話。「是什麼緣故?」

  話說,當日反對遷都一事後,三公之中,司徒楊彪與太尉黃琬一起被罷免,接了光祿大夫的虛職,而司空荀爽又試圖刺殺董卓不成,然後自殺,這才讓王允以司徒領尚書事的身份成為群臣之首。

  而如今,風水輪流轉,以司徒王允為首的一波現任執政公卿在未央宮前被公孫珣指著董卓一通亂打,雖然沒有罷免,但到底是政治威望大失,卻又不好事事冒頭了,這就讓當日昂首站在右闕之下的楊彪、黃琬、朱儁,以及在關中向來有極大威望的皇甫嵩重新獲得了政治導向力。

  尤其是楊彪,他的家族本就是天下僅次於袁氏的天下第三姓,素來並稱袁楊,算上楊彪自己,也已經完成了四世三公的偉業……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本就在關西(弘農華陰,潼關以西),這使得其人身兼關西本地名望和朝廷中樞威信,所以堂而皇之的成為了朝政公卿代表,某種意義上的人心所向。

  「能如何呢?」公孫珣搖頭揚聲感慨。「深層緣故,我之前在未央宮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昏君亂政以至於盤剝過度、世族腐敗以至於阻斷賢才進位、豪強兼併土地以至於百姓無立錐之地……這些大漢朝幾百年的痼疾就擺在那裡,大家又不是瞎子,又何必佯做不知呢?我聽說荀氏有一位叫荀仲豫的人還專門寫文章論述過這些,若是真不懂,就不妨找荀公達去抄錄一份,仔細學學。只能說,當日世祖光武度田,有先見之明,卻攤上了靈帝這種後世子孫,也是讓人無奈。」

  座中一時沉默……說起來,這才幾日而已,這些公卿大臣就已經習慣了在公孫珣說話時保持低調了。

  「不過。」公孫珣繼續言道。「今日不是說這些大道理的……而是我忽然想到,當日我走時,如亂政的董卓尚是國家棟樑,如殺了一堆九卿、如今還要併吞關東的袁紹尚是只想著為國家誅除閹宦的黨人領袖,如今日跨州連郡的袁公路當日也只是一個尋常公族子弟模樣,便是劉焉、劉表,你們能想到這些人如今居然已經割據一方了嗎?」

  「家父只是因為米賊阻斷了道路。」數人匆忙閃出,跪地請罪,正是以劉范為首的三兄弟。「其實一心向漢,並非割據……衛將軍,你與我父相知許久,應該知道,家父只是為人謹慎小心罷了……況且,我家中乃是正經漢室宗親,怎麼會作出如此事端來呢?」

  一旁劉焉表兄黃琬,也趕緊出列說話:「衛將軍,我一句懇切之語……如二袁之輩,如今確實不能說他們沒有存異心,但是如劉君郎、劉景升,還有徐州陶恭祖、北海孔文舉這些人,他們不過是礙於時事,不得已舉兵自保罷了,未必是心存異心。若朝廷有命,然後道路通暢,他們一定會聽從朝廷命令的。」

  「諸位知不知道賈文和已在武關取了李傕首級?」公孫珣一時搖頭,卻又努嘴示意。「而武關既通,便有南面奏疏送到……賈逵,你將前日武關送來的劉表奏摺給黃公看一看。」

  黃琬茫然不解,直接伸手拿來,打開一看,只是區區幾眼便面色煞白,以至於失語難言。

  旁邊三兄弟中的老大劉范眼看著表叔失色,情知有異,也顧不得多少,趕緊起身擠過去看,也是只看了一眼便神色驚惶起來,卻又立即大聲相對:「衛將軍,這必然是劉景升誣陷我父!其人知道你平定了關中,所以行此禍水東引之事!」

  公孫珣不以為意,只是讓賈逵拿過奏章去挨個給朝中大臣去看,而有一個算一個,幾乎每個人借著明媚陽光稍微掃視一眼後,都宛如見了鬼一般。

  原來,劉表奏摺上寫的清清楚楚——他說劉焉之前擊退了董卓的攻擊後,志得意滿,居然仿造天子儀仗,在益州造了數千輛天子乘輿!結果有從南陽逃往益州的人看不慣,直接跑回來告訴了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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