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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婁圭想了一下,倒是乾脆點頭承認。

  「志才說的透徹。」公孫珣繼續言道。「然後審正南心中還提及了一個人事——清河相劉虞劉伯安被召回朝中去了。」

  這一次,婁圭主動看向了戲忠。

  而戲忠當即微微蹙眉:「清河之前全境淪陷,封王都被俘虜,朝廷讓劉虞劉伯安去清河為國相,本是因為他之前便做過清河相,想借他在清河的聲望安撫地方,既如此最起碼應該渡過春耕才對……而今日,莫說春耕,便是冬日都才區區過去一月,朝廷是怎麼想的,便要召回他?」

  「我初時也有些疑惑。」公孫珣放下手中牌,坦誠言道。「但就在今日下午,我弟公孫范與剛剛到洛中的公孫越聯名送來了一封簡信,我看了信後這才有所猜度……」

  婁圭和戲忠也齊齊放下了手中的動物牌,並認真起來。

  「信中也只是說了兩件人事。」公孫珣正色言道。「一個是郭勛郭刺史調任平原相,然後丹陽陶謙陶恭祖接替他出任幽州刺史……這個倒也罷了。另一個人事,卻是說豫州刺史王允王子師又被抓起來了。」

  婁圭登時搖頭:「大赦才幾日,就被重新下獄,看來張讓想要處置王子師的決心已下。」

  「不錯。」公孫珣點頭應道。「這一次被抓,洛中上下都覺的他要遭殃了,據說下獄前傳出了風聲,楊公便趕緊遣自己心腹門客去豫州面見王子師,勸他暫時向張讓低頭,否則怕是真不能存身了。而且非只是楊公……」公孫珣說到此處忽然失笑。「王子師的屬吏也覺得自家上官要在獄中被張讓折辱,或者乾脆被拷打而死,便居然在王子師被逮捕前提前備好了毒酒,等到檻車到來後更是直接奉上。」

  婁圭和之前並沉默了好一陣的戲忠面面相覷。

  「然後王子師的反應倒是讓我格外高看了一眼,自今日起,我等便不能視他為天真可笑之輩了……」言道此處,公孫珣不由搖頭感慨。「他將毒酒潑在地上,直接回復自己的下屬,說他既不會向張讓低頭,也不會為了所謂名節輕易求死,若天子有明詔讓他死,那便將他押送到刑場,明正典刑,他身為漢臣,絕無二言。而若無詔,他便是受盡屈辱,也要潛心用志,以圖將來!」

  「人都是經過這些事情方才磨礪出來的!」婁圭長嘆一聲。「正如君侯所言,這王子師若真能熬過這一遭,便再不能小覷他了!」

  「我懂了!」就在此時,戲忠忽然一拍炕上小案,語出驚人。「劉虞劉伯安此番回洛,必然是要接任劉陶劉子奇尚書令一職,掌管尚書台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公孫珣當即微笑頷首。「所謂法術勢之道,志才確實別有一番見地。」

  婁圭一時搖頭,他確實不擅長這個領域……不過,戲忠既然都說出來了,以他婁子伯的聰明才智倒也不至於還是一頭霧水:

  「志才是想說,王子師下獄,意味著此番因為黃巾所起黨人、閹宦的紛爭,最終還是朝中閹宦大獲全勝?而尚書令劉陶劉公作為此番對壘的士人領軍人物,必然也要失勢?」

  「不錯。」戲忠當即應聲。

  「可為何是劉虞劉伯安來接替劉陶劉子奇?」婁圭依然還有一個想不通的地方。

  「因為他們都姓劉。」戲志才冷笑答道。「咱們這位天子聰明著呢!他眼裡,怕是只有宗室、閹宦、外戚才能信的過。至於說為何是劉虞,想來是因為相較於另一位與黨人關係緊密的宗室重臣劉焉劉君郎,這劉伯安平日裡顯得溫順多了吧?」

  「原來如此。」婁圭先是恍然,卻又搖頭。「可是,可是劉陶黨人做派,與宦官勢不兩立,劉焉也與黨人交好,那這劉虞就會聽話嗎?」

  「怎麼可能聽話?」公孫珣終於也再度發聲。「宗室又如何?宗室要是敢在這種問題上有所猶疑,那也是閹宦遺丑!天下人也容不下他的!劉焉這廝,狡猾無恥,又極善存身,怕是故意避開尚書令這個燙手山芋的,而劉虞此番入洛怕當個尚書令也不過是坐在火上烤……」

  「那……」

  「如我所料不差,怕是劉伯安耗上幾個月,中樞就要再回之前數年光景,以閹宦領尚書令了!」公孫珣一句話就讓兩個心腹無言以對起來。

  「這才幾日功夫?」半晌婁圭方才冷笑嘲諷道。「聖天子便要故態復萌了。」

  「於我等何干?」戲志才低聲不以為意道。「咱們打牌便是。」

  三人旋即無言,只是重新取牌,大概爭執了一番該誰出牌的樣子,也就置之不理了……畢竟,洛陽朝政似乎還不至於將火燒過黃河來,便是燒也要先把劉虞給燒死再說。

  然而,未過多久,被打發出去的司馬朗甫一回來,便在門前拱手行禮,然後朝公孫珣匯報了一件事情:「郡君,我剛剛從呂長史那裡回來,正好在路上遇到通傳,門吏有言,說是官寺外忽然來了一位客人,手持尚書郎文典君(公孫范)、黃門侍郎文超君(公孫越),以及大將軍府的三重名剌,自稱昔日洛中故人來訪!」

  公孫珣與兩名心腹對視一眼,倒並不是很在意,因為他們只當是洛中來人請公孫珣營救王允王子師的呢。當然,也不敢怠慢就是了,三人當即扔下木牌,便趕緊起身匆匆往外迎去。

  然而,公孫珣踩著木屐,領著幾人匆匆出的門來,迎面便在官寺大門前見到三人各自牽著一馬,頭戴斗笠,頂風冒雪立在官寺前……這個做派,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洛中那些士族的姿態,直接讓人心生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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