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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凌安微微側身,因為憤怒,殺氣混合著內力,將他衣袍吹得紛飛,明明是室內,但卻如同灌入颶風一般。
“顧千雪,跑了。”
啞奴一愣,不小心從床上栽了下來,雙眼滿是難以置信。
宮凌安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中了迷藥。”說著,抬腿準備走。
“啊!啊!啊!”啞奴大叫,連滾帶爬地追出去。
院子裡,一身紅白相間綴著金色絲線長袍的宮凌安靜立在院子當中,午時的陽光那般猛烈火辣,但宮凌安身旁卻依舊冰冷如斯,“你是想問,本座要做什麼?”語調無比平靜,好似沒有怒意,實際卻憤怒到了極限。
啞奴匆忙點了點頭。
“自然是要追。”宮凌安道。
啞奴伸手指著自己,又指著玳林的門口。其意是——我也去。
宮凌安冷哼一聲,“用不著你,廢物。”說完,身形一閃,用輕功離去。
整個小宅子,再次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靜。
啞奴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她一雙烏黑的雙眼空洞,兩行淚水無聲流下。
她的心很疼,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麼疼。
不是因為自己丑,不是因為主子不喜歡她,而是因為顧千雪的離開。
其實顧千雪不知的是,啞奴經過一夜的努力,已經從“爺”的聲音發展到了“雅”,她臨睡覺前還想著,第二天醒來一定要給千雪說“雅雅”,卻沒想到,再次醒來,天變了。
千雪怎麼說走就走,難道對她沒有留念嗎?難道對主子也沒有留念嗎?
為什麼?
啞奴就這麼坐在院子當眾,無聲地哭了,久坐不起。
……
逃亡持續。
顧千雪的騎術不算精湛,勉勉強強能在馬上不掉下去,這樣狂奔,她整個人的肌肉都是繃緊的,心跳已經瀕臨崩潰,她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能從馬上掉下來。
每人一匹馬,沒人顧及她。
千雪繼續咬牙堅持。
突然耳廓震動了下,有人發信號。
顯然,所有人都接到了信號。
為首的陸危樓將手揚了揚,而後慢慢勒了馬,腳步放緩。
顧千雪也鬆了口氣,她都不知道再這麼下去,她要怎麼辦。
很快,有馬蹄形,有人從斜著的小道沖了過來,“報!主子!”是一名楚炎國籍的人。
“說。”陸危樓道。
“大概二十里有追兵,追兵的速度極快。”那人道。
陸危樓凝視了下天空,又看了下身後的人,“我們走山林,不走平路,”又看向顧千雪,“你來本座馬上。”
“……”顧千雪知道坐別人馬是什麼滋味,絕對比自己騎馬要顛,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麼多人看著,她哪好意思?
陸危樓只是瞥了她一眼,視線就沒在她身上,而後看向他選擇的路,“你應該知道,自己已到極限了,再撐下去摔下馬,本座也就白救你了,難道還要為了面子苦撐?”
“……”一語中的。
是啊,再這麼狂奔一會,她怕是真的不行了。
深呼吸一口氣,安慰自己——面子值幾個錢,再說她早就沒什麼面子。什麼清白什麼聲譽,都是狗屁,她沒有、也不稀罕。
說著,臉上撐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陸樓主,你的馬能接受兩個人的體重嗎?”
陸危樓的馬比一般的馬兒高大健壯,在馬匹中算是巨馬,“沒問題。”
顧千雪翻身下馬,當雙腿落地時,雙腿抖得厲害。
走到陸危樓的馬前,他俯身伸出手,顧千雪將手放在他的手裡,借著他的力氣登馬。
她是想坐在他身後的,但發現當自己的手被其握住後,坐在那裡或者怎麼坐,就不適她的自由了。
他的力氣很大,如同擺弄個小玩偶似得,將她塞在自己身前的馬鞍上。
“……”顧千雪的臉火辣辣的,低著頭,告訴自己。她沒啥清譽,不用害羞,街頭蕩婦都比她清白許多。
好在,隨行的人都時刻做著搏命的準備,誰還在意她這小女兒心思。
馬隊繼續前行,向林子裡。
林里前行有一個好處,有遮掩。
殺手們的武功雖不算頂尖,但最擅長伏擊刺殺,只要給他們遮蓋物,每一個殺手都能殺十幾人。
806,宮凌安的“好心”(一更)
後方。
“報!”有人沖了過來,高聲稟告。
“說。”宮凌安沉著臉,精緻的面龐烏黑無比。
“稟教主,賊人進了山林。”
宮凌安細細思忖了下,“山林?呵呵,伏擊戰?傳令下去,撥出一萬人將山林包圍,磨也磨死他們。”
“是!”那人接令,出了去。
宮凌安心情不佳,周圍神官都能看出,其中有一名神官而一直不服這個突然冒差出來的新教主,曾出言挑釁。
適逢新教主心情不好,現實對其狠狠一計毒掌,而後命人將其關押,同時斷了解藥。
殺雞儆猴,再沒人敢造次。
宮凌安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是!教主千秋萬代!”
眾神官叩拜,緊接著提心弔膽地有秩序離開。
宮凌安起身,因為太過憤怒,不小心將身旁如大樹一般粗細的石柱擊碎,嘩啦啦的,碎石滾地。
多少發泄了一些怒火,宮凌安終於喘上來一口氣,抬腿向大殿深處走去。
大殿深處的一道門,是通往玳林的必經之路。
他入了林子。
慢慢踱步看向如同人間仙境一般的玳林。
幾個時辰前的玳林還是他的避風港灣、一個無比眷戀之所,而如今,卻空蕩蕩毫無意義,美則美矣,又如何?失了那個人,失了林之魂。
經過一片毒草林時,明艷的藍色刺痛了他的眼。
“來人。”他用內力吼道。
很快,有玳奴上前,“教主千秋萬代!”跪地請安。
宮凌安的眸子若結了一層薄冰般,“將這些鬼蝶草都清了,以後玳林永遠不許種鬼蝶草。”
她喜歡鬼蝶草,所以他再不想看。
“是。”玳奴答道,準備接受下一個命令。
然而,紅袍一閃,宮凌安人已經離開。
玳林小宅。
當宮凌安再次回來時,發現啞奴依舊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裡,如同石雕。
他只淡淡看了一眼,懶得理會,抬腿入了宅子,她的房間。
房內依舊寧靜,更是有種淡淡的馨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曾經他對著味道無比眷戀,但如今卻憎惡無比,甚至連連作嘔。
他走到她的床前,這裡是馨香味道最為濃郁的地方,一氣之下,將整個床掀翻。
一聲悶響,床翻了,被褥也悉數落地,而一張紙卻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