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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她用從穆堯那裡順來的錢袋付了錢,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早點鋪,一陣馬蹄聲從身後響起,伴隨著男人的喊聲:“讓一讓!前面的讓一讓!”
褚蕎收回了腳,可就在那人騎馬跑過的時候,帶來的一陣風卻讓她的身子離了地,硬生生向後飛出了兩米狠狠撞到桌角才摔在了地上。
這個動靜驚的鋪子老闆扔了手中的飯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旁邊剛才嚼舌根的兩個婦人也圍了過來,一人扶起了褚蕎:“姑娘!你沒事吧?”
“老闆,快快!快去攔住那個人,看他把人姑娘撞這麼遠得是多大的力道啊!怎麼不問一句就跑了?”
鋪子老闆“哎哎”應道,等起身看去時,街上哪裡還有什麼影子。
“嘖,讓他跑了……姑娘你怎麼樣啊?要不要去醫館?”
褚蕎疼的亮眼冒星星,艱難地晃了晃手:“不,不用……”
這什麼體質啊!難道從畫裡出來的,就得輕的跟個紙片似的嗎?!她現在也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風一刮就跑了!
“把她交給我吧。”這時,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從上面響起。鋪子老闆和兩個婦人抬起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華服氣質軒昂的公子負手站在面前,身後還跟著一看就非同小可的護衛隊。
“公,公子……可是認識這位姑娘?”鋪子老闆結巴道,他見這位姑娘身穿的只是簡樸的布衣,也沒什麼配飾,跟那位公子簡直天壤之別。但細看之下,又見她肌膚細嫩,容貌出眾,十指纖細的也不像是趕過粗活的,鬧不准就是哪家出走的大小姐……
“沒錯。”公子答的毫不猶豫。
褚蕎吃痛地睜開半隻眼睛,視線從開始的模模糊糊,漸漸匯成了焦點,看清那人的容貌後險些又暈了過去。
——三皇子!是未來的新皇龍祁!!
他來幹什麼?而且……什麼叫做是認識的人啊?他們根本沒見過的好不好?!?
難道他真的有陰陽眼?原先在宮裡明明看見她了,卻裝的那麼像,現在上前又是打著什麼主意?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公子了。”也不知是迫於他的氣勢,還是看在他長了一張正直臉上,扶著她的婦人就這樣將她推了過去。
眼見就要被龍祁身邊的護衛接住,褚蕎趕緊攥住了婦人的袖子,口中斷斷續續道:“不,不要啊……我根本不認識他……”
婦人頓住,神色間有些糾結。
就在這時,龍祁不知哪根筋抽了大手一攔摟住了她的腰,將她公主抱了起來,聲音溫柔眼神寵溺:“別跟我鬧脾氣了,摔的疼不疼?我們這就回家。”
婦人頓時瞭然地看過來,眼神意味深長。用另一隻手掰開她的手指,還好心地拍了拍勸道:“小兩口間別生氣了,看這位公子已經服軟,你也別再硬撐著了。”
“……!!!”褚蕎眼睛瞪得滾圓,見旁邊的人也都是這副八卦的神情,心中既憋屈又絕望。
抬眼間,入目的男人眼眸幽深,笑意中帶著絲讓人膽寒的危險。
第66章 是護身符呀!(六)
穆堯回到書房,見到桌案上的畫不見了,眼眸微縮,大步走了過去,卻發現了筆架旁整齊放著的一摞書。愣住。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上去,難以置信地拿起一本,翻開來,夢中兩人一起圈出的筆記還在。
“青玉!青玉!”他有些失控地喊道。
“怎麼了?公子!”小丫鬟急忙推門進來,見到公子漆黑沉靜的眸子微微泛著紅。
“……畫呢?”
“什麼畫?”
“桌子上的,那一幅……”穆堯的聲音有些顫抖。
青玉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奴婢白日來清理的時候,見到桌上有一張沒有用的白紙,就替公子捲起來收進畫缸里了,並沒有見到什麼畫……”
她還沒說完,就見穆堯轉身將畫缸里的捲軸都抱了出來,一幅幅小心展開,發現不是就略粗暴地丟在了一邊,繼續翻看新的。
畫缸里放的雖不是什麼精品之作,但公子對於任何書本畫卷都十分愛惜,從沒有這樣對待過。
“公子,我來幫您找……”
“不用。”穆堯的聲音有些冷,當所有捲軸都找遍了,除了一幅乾淨的不見一絲墨跡的白紙外,其他的都是他之前隨意的塗寫。
“就是這一幅了!”青玉擔心自己做錯了事,有些膽怯地指認。
穆堯輕手將它拾了起來,目光細緻地搜尋過每一處,想要從中發現任何痕跡。但它乾淨的就像是一張新紙,除了上面殘留的墨香。他輕輕將頭靠近,眼眸倏地睜大,那股熟悉而沁人的桃花香一閃而逝,卻讓人無法忽略。
腦中像是轟隆隆地滑過,任何心情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心臟跳動的劇烈。
“蕎蕎……是你嗎?”他低喃道,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對青玉道,“你下去罷,這裡沒事了。”
“……公子?”
“出去。”
“是……”小丫鬟不知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福了一禮,退到了門外。
等到房中不再有外人了,穆堯看了看周圍,輕聲道:“蕎蕎,你可以出來了。”
過了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他眉目微蹙,但轉眼想到蕎蕎既然主動將兵書取了出來,想必也是願意來見他的,心裡便微微釋然了一些。仔細地將空白的畫卷疊好,塞入了最貼近心口的地方。
屋外,青玉跑出去後,覺得有些委屈。她自小跟在公子身邊,曾經不小心將墨打翻到公子珍藏的書卷上,也沒有見公子對她厲色過,公子對她是真的好。
所以今日被莫名其妙地冷言相對,讓她怎麼都想不通。
“呦,小丫頭今日是怎麼了?被誰欺負了,讓你家公子撐腰啊。”戲謔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青玉抬起頭來,見到是二公子,聽到他的話更覺得委屈,眼眶就紅了。
“怎麼了這是?”穆越挑了挑眉。這個小丫鬟從小就伺候在大哥身邊,也算是忠心耿耿,他們都不是愛隨意指使奴婢的人,是以對她也比較關心。
“我好像……惹公子生氣了。”
“大哥生氣?”穆越不相信,“別想多了,大哥對外人都不常露怒色,更何況是對你。”
“是真的!公子回來就問我桌上的畫呢,可我根本不曾見過什麼畫,只有一張白紙收進畫缸里了。公子從裡面找出來後臉色的就不太好,然後把我趕出來了……”
“畫?哦,是那個啊……”穆越想起來了,點點頭,“那個畫中的女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弄丟了大哥心疼也是應該。”
“女子?最好看的?比龐,龐家小姐還好看?”
“嗯哼。”穆越輕巧應道,忽然眼眸一轉,興奮道,“咦?大哥反應這麼大,難道那畫中真的是哪家的小姐?不行,我得去打聽打聽!”
青玉也瞪大了眼,難道她是不小心把未來女主人的畫像給弄丟了?公子這麼多年來終於動了凡心,那她這可是罪過大了!
眼見二公子向外走去了,急忙道:“二公子!您不是要去向公子打聽嗎?”
穆越回頭眨了下眼:“既然大哥被你惹生氣了,我就不去觸霉頭了,找別人打聽去!”
他京中的狐朋狗友那麼多,想要打探出個容貌出眾的姑娘家,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
褚蕎被強行抱上了馬車,被撞到的頭也緩過來了許多,睜開眼怒視著對面高傲悠然的男人。
“你是誰?為什麼要將我帶走?”
龍祁抬眸,狹長的眼角微微勾起:“據我的記憶,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我的身份,你不是一清二楚嗎?”
褚蕎心裡涼了下來,但她仍一副不明白的模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現在放我下去就不會告發你。”
“呵。”龍祁突然輕笑一聲,探過身來,一手強硬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眼中泛出危險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那句你是誰,應該是我來問你吧。你究竟是什麼?飄蕩的鬼魂?還是……”他粗糲的指心摩挲著褚蕎的臉頰,未說出的話讓她心驚。
見他已經承認,褚蕎也不再裝下去。沉下臉來,冷聲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隨意招惹我,後果不是你能負擔的起的。”
“哦?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呢。”
褚蕎揚起了下巴。
“被宮裡女鬼追著跑?”
“……”
“還是一陣風就能刮出好遠,撞在桌子上半晌爬不起來?”
“……”
“這麼厲害,不如栓在身邊當個護身符吧。”
“……( ‵o′)凸”
褚蕎被帶進了祁王府。
關進了房中。
她干瞪著眼,看著龍祁悠哉地靠在靠椅上,隨手拿出皇帝分擔下來的部分奏章看著,嘴唇一張:“倒茶。”
褚蕎沒有動,轉開了臉。
她如今是妖體,而且是很廢柴的那種體質,在看管森嚴的王府中根本就逃不出去。萬一惹怒了他再被綁起來,那就真的逃不掉了。
於是只能暫且忍著,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利用“身輕如紙”的這一“優點”尋機溜出去。
龍祁沒有得到回應,抬起眼眸。見到那人坐在窗邊,陽光透過窗紙透進來,灑在她瑩白的側顏上,輕垂的睫毛濃密而卷翹,安靜的模樣讓人的心漸漸也跟著寧靜下來。
他不由放下了奏章,專注地看向她。
褚蕎本身精神力就強悍,再加上妖類獨有的敏感,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就像放大了百倍,猶如無數的小蟲子在身上爬,不舒服的感覺讓她秀眉蹙的越來越深。
實在忍受不了了,起身向外走去。
身後涼涼的聲音:“去哪兒。”
褚蕎沒有理會,打開房門瞬間就被兩個護衛擋了住,握著門框的手頓了頓,又“砰”地關上,轉身坐了回來。
龍祁發出一陣愉悅的低笑。把她留在身邊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