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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柄匕首怎地不見了?難道莫是公孫庸取去的嗎?

  他為什麼也突然不見了,然後卻又在那禍堂外面出現?

  他對我的那句含糊不清防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那玉如意?紅袍夫人?那黑衣漢子會是誰?"管寧反覆思忖著這幾個最接近的問題,競想得呆呆地出了神,凌影伏在他胸膛上,都在溫馨的甜蜜中入睡了,急行的馬車,突地一顛,這條道路面旁是條水溝,溝中雖已元水,但馬車沖入,卻發出"砰"地一聲大震。

  管寧一驚之下,突地覺得座墊之下,像是被個重物猛擊一下。

  他心中猛然一動,那健馬一聲嘶,馬車便一起停住了。

  凌影茫然睜開眼睛,心裡還留著一絲甜蜜的美夢。但是她目光轉處,卻見管寧突地像大腿根中一箭似的從車座上跳了起來,滿面俱是狂喜之色,又生像是他坐著的地方,突然發現了金礦一樣,剎那之間,管寧心念一動,閃電般掠過公孫庸方才對他說過的那句極為簡單的字句:"車座下……"-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著這三個字中的意義。

  直到此刻,他方才發現,這極其簡單的三個字里,竟藏著極不簡單的秘密。

  凌影秀眉微皺,詫聲問道:"小管,你怎麼了?"但管寧卻似根本未曾聽到她的話,雙足方自站穩,突地伸出左掌,將凌影從車座上披了下來,右掌卻搭上車座邊緣,全力一托……

  車座竟然應掌而起,管寧喜呼一聲:"果真是了。"凌影秀目圓睜,滿心驚詫,嬌嗔道:"你這是幹什麼,什麼是了?"忍不住微伸縮首,探目望去,晨霧漸消,朝陽已起,日光斜映中,車座下競有一方足以容身的空處,而就在這空隙里,有-物微閃精光,定睛一看,竟是一柄雙鋒匕首。

  她只覺心頭一震,忍不住脫口嬌喚-聲:"果真是了!"管寧微微一笑,反口問道:"什麼是了?"

  凌影秋波-轉,想到自己方才問他的話,口中"嚶嚀"一聲;"你壞死了!"管寧方自伸手取那柄匕首,聽到這句溫柔的嬌嗔,心中覺有一般溫暖的潮汐,自重重疑竇中升起。

  兩人目光直對,他只覺她雙眸中的光采,似乎比匕首上的鋒刃更為明亮,一時之間,不覺忘情地捉往她的掌腕,俯首輕問:"我壞什麼?"她輕輕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扳動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你呀,你壞的地方真多了,數也數不清,第一件,你……第二件你……第三件-…"噗哧一聲,掩住自己的櫻唇,咯咯地笑了起來,你若有千百件錯事,但在你相愛著的人的眼裡,也會變得都可以原諒,何況,管寧畢竟真的很難讓別人說出他的惡劣之處哩。

  方才管寧在馬車的前座下,所反覆思付著的四個問題:"那柄匕首怎地不見了?難道真的是公孫庸取去了麼?"他為什麼突然不見蹤跡,然後卻又在那祠堂外面出現?

  他對我說的那旬含糊不清的話,車座下……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玉如意"?"紅袍夫人"?那黑衣漢子究竟是誰?此刻已有三個有了答案,他一手輕握著凌影的玉腕,一面仰天緩緩道:"在那客棧的前院裡,你身縮在牆外的那一剎那,公孫庸池己拾起地上的巴首,躲進車座下面,我們到處尋他不著,只當他早已去遠,哪知他卻一直沒有離開這輛馬車,所以,在祠堂外面,他才會突又現身,對我說出了車下的秘密。"凌影幽幽一嘆,道:"你這位朋友,當真聰明得很,如果不是他親口對你說出了秘密的關鍵,而又被你湊巧發現,誰會想到他會躲在這裡,我常聽師父說,越容易的事越難被人發現,越簡單的道理就越發今人想不通,有些聰明的賊子做了壞事,被人追趕,就會利用人類的這個弱點,就近躲在最明顯,卻又是最不會注意的地方,讓別人花了無數力氣,轉了許多圈子,甚至追到數里之外,卻想不到賊子只是躲在自己家裡的大門背後!"她軟言細語,卻聽得管寧心頭一震,皺眉自語道:"最容易的事最難被人發現……"突地抬起頭來,"你想,那兩個奇怪的黑衣漢子會是誰呢?在四明山莊中下毒手的是誰呢?難道這本也是件很簡單的事,我們卻在大兜圈子,所以沒有猜到?"凌影沉吟中晌,嫣然一笑,道:"我說的只是個可以成立的道理而己,世界上的事,怎能以此一概而論!"管寧口中"嗯"了一聲,卻又垂下頭去,落人沉思里…。·半晌,他突又抬起頭,四顧一眼,才發覺自己和前面的馬車相距甚遠了。

  於是他再次掠上馬車,掌中仍拿著那柄雙鋒匕首,背厚鋒薄,在日光下精光閃燦,許多疑雲似乎已在這鋒刃下,迎刃而解。

  鞭梢一揚,馬車又行。

  凌影柳眉微微一皺,突地緩緩問道:"還有一件看似非常簡單的事,我卻想了半日,也想不透。"管寧側目問道:"什麼事?"

  凌影緩緩接道:"你那朋友公孫庸,在那種匆忙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撿起地上的匕首,才躲進車座下的秘密藏身之處?"展眉一笑:"這件事真實無關緊要,我不過是問問罷了。"管寧沉吟半晌,緩緩道:"在車座下這么小的地方里,匕首是最好防身之物,他是怕自己的行藏彼人發現,是以才拾起這柄匕首,以為防身……"凌影接口道:"這點我已想過了,但是這理由雖然在千千萬萬人身上都可以講得通,用在一個身懷武功,而且武功不弱的人身上,卻又有些講不通,這種普通匕首在一個武林高手的手中,有和沒有的分別,實在差得太少了,在那種情況下如果沒有其他的理由,他實在犯不著拾起它的,除非…。"管寧劍眉微剔,緩緩道:"匕首除了防身之外,又能做些什麼呢?"嘆一聲道:"他抬起那柄匕首,原來是為了要在裡面刻字!"管寧手提韁繩,將馬首轉了個方向,從東方射來的陽光,便可以清楚地射在車座下,木板上的字跡。

  字跡甚是零亂歪斜,若不經心留意,便不容易看得清楚,管寧、凌影並肩而立,屏息望去,只見上面寫的竟是:此話不可對人言,留此漢為自解鬱積,若有人無意見之……"下面四字,刻出後又用刀鋒划去,隱約望之,似乎"非我卜者",似乎"亦我卜者"四字。管寧、凌影對望一眼,誰也猜不出這四字的含意,往下看去:"家父生性激動,常做激動之事,激動之事,善惡善惡,極難分清,近日一事,我不欲見,是以亡去,若有人罪我,罵我,我亦無法,但求心安而已……"下面又有一段數-十字,寫出後又劃了去,但劃得像是十分大意,是以亦可隱約看見,而且看得比方才四字尤為明顯。

  凌影秋波凝注,低低念道:數十年前家父與四明紅袍,本是忘年之交,成名後雖疏行跡,但來往仍甚密,只是江湖中人,甚少有人知道……"念到這時,她話聲一頓,皺眉道:四明紅袍與太行紫靴,聲名相若,地位相當,兩人相交,本應是極為自然的事,但他言下之意,卻似極為隱密,為什麼呢?"管寧劍眉一皺,俯首沉思半晌,緩緩勞嘆一聲,卻聽凌影又道:"是了,他兩人年輕時,一定在一起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到後來各自成名,生怕這些事被人知道,是以——"管寧伸手一攔,攔住了她的話頭,長嘆搖首不語。其實他自己心中何嘗沒有想到此處,只是他心存忠厚,又與公孫庸相交為友,是以不願說他而已,凌影口直心快,卻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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