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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瓏本打算偷偷觀察偷偷看他呢,冷不防被當場捉住,下意識就搖頭,“沒,沒有。”

  她今日穿了艾綠色滾邊緞面花卉暗紋對襟小襖,頭上纏了石青色的緞帶。清淡的顏色映襯下,整個人看著清爽而又乖巧。

  雖然家裡人和他都為她置辦了很多衣裳和首飾,她卻努力挑揀了那些素色的來穿。首飾也是輕易不用,無需出門見客的時候,只拿絲帶綁了頭髮。

  平日裡有宴請,除非是家裡人點明要帶她去,平日裡她是輕易不肯出門的。

  雖說她現在是傅家四小姐,可她更是父母的乖女兒。

  她看著年齡很小,其實什麼都明白,什麼也都在意,只不過壓在心裡不說出來罷了。

  郜世修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駐足,躬下身子來和她平視,緩聲問道:“你今日特意尋到花廳來找我,是不是有事?”

  他素來高大挺拔,除非是坐著,但凡站立,必然脊背直挺氣度卓然。這樣躬身而立的樣子,玲瓏著實是第一次見。

  但也正因這樣的平視,她剛才一直忐忑的心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玲瓏想了想,問紅玉要來那個油紙包,小聲地說:“七叔叔,我懷疑五太太的藥被人動了手腳。明明該用人參的,卻是使了薺苨。”

  油紙包皺巴巴的,顯然被揉搓了不少次,想必曾經反覆地打開包上好幾回。

  郜世修接過,輕輕展開,拿出根須看了幾眼,頷首道:“確實如此。”抬眸朝她看來,“你做得很好。此事交給我來處理,你不必擔心。”

  郜五爺在外征戰沙場,數載不曾歸家。

  他的妻女絕不該任由旁人這樣欺負下去。

  得了七叔叔的保證後,玲瓏大大地鬆了口氣,頓覺天也藍了,草也綠了。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

  郜世修把油紙包給了長河,命他即刻去查,帳簿和採買記錄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看看是否府里有人貪銀子而刻意如此。又命長海去細查府內人際關係,會不會是有人蓄意謀害而為之。

  待到安排好一切後,郜世修看看天色,暗自沉吟,左右今日有些遲了,不妨再多耽擱會兒?

  拿定主意後,他腳步一轉,帶著玲瓏又回了小花園。

  此時是春季,園中各色鮮花次第盛開。花香充盈在四周,甜美而又馥郁芬芳。

  郜世修和玲瓏一路走,一路看。

  小姑娘顯然很喜歡漂亮的事物,在花園中穿來穿去,笑得開懷。

  郜世修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遇到好看的花株就順手給她採摘幾朵。

  他選擇了顏色素淡的花朵,有白牡丹,白月季。拿了根長一些的草莖做繩子,把花朵綁在一起紮成花束,送到玲瓏手中。

  小姑娘開心極了,不住把花束湊到鼻端輕嗅。

  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可愛又漂亮,郜世修被這小模樣所感染,忍俊不禁,“有這麼高興?”

  “是啊。”玲瓏靠在他身側站著,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裡花束,“這可是七叔叔給我的!”

  說完後,她突然發現時間不早了,“哎呀”一聲喊道:“會不會太耽擱太久了?誤了上衙時辰沒?”

  “無妨。”大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一把,郜世修低低地笑著,“只要你高興便好。我多陪你一會兒就是。”

  只要她能開開心心的,即便她想摘下那天上星辰,他也要想了法子給她辦到。

  第29章

  薺苨和人參的事情沒多久就被查了出來。

  具體結果, 郜七爺並未對外公布。不過,那天中午, 定國公府世子夫人、大太太魏氏被國公爺叫到書房一頓猛訓, 一個多時辰後紅著眼睛抹著眼淚出來的。

  當天下午, 魏氏身邊的丫鬟婆子就被整個換掉, 有幾人甚至被趕出府。就連跟在她身邊多年的管事媽媽都被發落了出去。

  魏氏病了一場。

  據說是心疼身邊那些伺候多年的人而抑鬱成疾。

  就在魏氏的病情加重的這些天裡, 五太太盧氏的病情卻有所好轉。

  郜家五爺在外征戰,老定國公也是心疼這個兒子。

  後宅的事情老太爺知道的不多,也基本上不會去管這些瑣事, 都是長媳在打理。

  以前他只知道老五媳婦兒身子不好, 現下才曉得, 府里原來有這麼多不容小覷的事情。

  見盧氏身子好些了,老太爺非常高興,親自帶玲瓏進宮一趟, 面見太后娘娘。

  太后很喜歡這個機靈懂事的小姑娘。

  有了她老人家的喜愛, 再加上郜七爺的“煽風點火”,沒多久, 聖旨下來, 封傅家四小姐為縣主。

  這直接把郜心悅的鄉君給壓了下去。

  郜心悅氣得摔了滿屋子的瓷器來泄憤,也無濟於事。

  玲瓏的生辰在三月初。

  她素來脾氣溫和,自打來京後, 也是儘量照顧著周圍人的情緒, 儘量參與到家裡人給她安排的每一件事裡。

  只是這次傅家和穆家想要給她小小地慶祝生辰禮, 卻被她堅決地婉言謝絕。

  沒幾日, 到了這年的清明節。

  玲瓏縮在晩香院裡,半步都不出來。愣愣地坐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錦繡說七爺來了,她才恍然回神,一路快行去見他。

  郜世修這次是坐馬車而來。他讓玲瓏上了他的車子,帶著她出了侯府,一直到了京郊外的一處大宅院。

  這是他的別院之一。平日甚少有人來。

  一路往裡行去,兜兜轉轉,到了不起眼的一個小院子。院子顯然是剛剛修葺過的,粉牆白皙如新。院中有一個小屋子,門上落了鎖,輕易不得進。

  郜世修親自拿了鑰匙開鎖。

  步入其中,才發現這居然是個小小的祠堂。

  祠堂不大,僅設了兩個牌位。牌位上,並未標註姓名。而是寫著“顯考之靈位”“顯妣之靈位”。

  按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寫法。甚至都沒有故去父母的名諱。

  可是,玲瓏看後卻是悲從中來痛哭失聲。

  這悲慟壓抑了太久。她跪伏在蒲團上,哭得身子發顫。

  郜世修不忍去看。

  他快步出屋,閉了眼立在廊柱旁,薄唇緊抿沉默不言。

  許久後,哭聲依然毫不停歇。

  郜世修生怕她哭得太厲害傷了身子,疾步回屋,把她摟在懷裡輕撫她的脊背。

  “莫怕。”他道:“還有我在。”生怕她哭得厲害聽不清,又道:“無論如何,總還有我。”

  她的身邊只有他了。

  不管怎樣,他都要好生陪著她。

  他自知能力淺薄,無法起死回生。

  只盼著在她午夜驚懼、被血腥屠戮纏繞無法睡眠時,能給與她個棲身之處,讓她有片刻的安寧與平和。

  ·

  三月中旬,會試放榜。

  沒多久就到了下旬的殿試之日。

  殿試第二天,沈家傳來了一件令人傷心的消息。

  家鄉有位老人病故了。

  病故的是沈老太爺的父親、沈靜玉的祖父。老人家已是耄耋之年,過世算是白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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