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張 你們難道看不見老子已經年紀一大把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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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東吳大軍衝過去的時候,山洞裡突然跑出南秦的軍隊將之圍了起來,場面一片混亂。

  千蒼鬱眉頭皺了一下,眼裡閃過一抹凝重,「退兵!」

  剛剛轉身,就見身後又有大軍堵了上來,直到此刻,千蒼鬱才知道顧流離讓軍隊進進出出是什麼意思,原來就是為了混餚視聽,好讓他放鬆警惕,好把援軍悄無聲息的放了進來。

  顧流離,他果然是低估她了。

  「皇上,屬下護送你離開,我們已經抵不住了。」

  他一臉鐵青的看著東吳兵敗如山倒,一張臉一黑再黑,狠狠的咬著牙。

  他不相信,不相信他永遠都會棋差一招,更不相信他會比不上一個女人。

  甩出身上的鞭子,他直接朝著顧流離飛奔而去。

  那鞭子蘊含了滿滿的內力,若是落到人的身上足以讓人皮開肉綻,傷及肺腑。

  顧流離一劍划過一個士兵的脖頸,看著來勢洶洶的千蒼鬱,那嫣紅的唇瓣扯出了一抹絢麗的笑容。

  沒有躲避,她拿著魚腸迎不躲不避的迎了上去,一雙眼睛緊緊的鎖定在千蒼鬱的身上,

  今日,估計是他們的最後一次爭鬥了。

  三軍交戰,刀劍毀天滅地,刀劍相碰的聲音如同擂鼓一般陣陣傳來。

  絢爛冰冷的刀光,熾熱的而嫣紅血色,灼眼的火光交織而成一幅淒絕靡麗的景象,於悽厲的劍鳴刀嘯之中,掀起一波焚天滅地的巨浪!

  場上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極為壓抑,狂風呼嘯如若將死之鳥的悲鳴。

  顧流離握緊了手中的魚腸,招招狠辣,直奪人要害。

  千蒼鬱也沒有留情,一招一式充滿了無情的狠厲,如同他的性格一般。

  倆人一掌擊出,齊齊的後退一步。

  顧流離看著他,將喉嚨里湧出來的鮮血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接著,紅唇一勾,語氣崢嶸:「再來!」

  話音剛落,她舉著魚腸便刺了上去。

  在千蒼鬱鞭子朝著甩來的時候,她眼裡輕輕的蒙上一層果決。

  手一松,手中的魚腸朝著千蒼鬱直直的扔了過去,所到之處帶起一陣宛如罡氣一般的殺伐。

  頃刻間,塵埃落定。

  她手中的魚腸盡數沒入千蒼鬱的身體,而他的鞭子亦牢牢的纏在了她的脖子上。

  只要他輕輕一動手,他們便可同歸於盡。

  鳳璽騎馬趕來,遠遠看到的一幕便是千蒼鬱的鞭子纏在顧流離脖子上的一幕。

  那雙一向古井不波的眸子在瞬間閃過一抹清晰可見的害怕,一夾馬腹,他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這邊趕來。

  其餘人的都已經發現了顧流離的情況,只是,卻被纏的分身乏術。

  顧流離站在河邊,腰挺的很直,就這樣漠然的看著他,唇角含著意思淡淡的譏諷。

  千蒼鬱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半晌,他忽然笑了起來。

  那淒絕的笑聲在這屍鳴遍野的地方無限的擴大,下一刻,他卻忽然放開了顧流離。

  顧流離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在同一時刻,鳳璽也來到了身後。

  看著千蒼鬱此時的舉動,他冰薄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卻是一言不發。

  緩緩低頭,千蒼鬱目光落在那柄釘在自己身體裡的魚腸上,嘴角慢慢的浸出一絲鮮血。

  雙腿一軟,他無力的跪在地上。

  艱難的抬起頭,他看向她,「顧流離,你贏了。」

  一句「意料之內」狠狠的卡在了她的喉嚨,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來。

  「你剛才如果跩動鞭子,或許我們就會成為平手。」顧流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的聲音很淡,很淺,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吹散一般。

  「呵呵……」自嘲的輕笑自口中輕輕溢出,帶著一股虛弱的感覺。

  「顧流離,看來孤……註定不是你的對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你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看著他,她嫣紅的唇瓣淡淡的吐出一句,臉上不見半點玩世不恭或是玩虐的成分。

  「哈哈哈哈……」千蒼鬱大笑,「遺言?呵呵……」

  看著他此時崩潰的模樣,顧流離眉心微微一蹙,「千蒼鬱,你不甘心麼?不甘心輸給我一個女人?」

  「怎能甘心?」千蒼鬱笑了笑,唇角又溢出一股血流。

  抬眸望去,這天際寬廣,面積遼闊,到處洋溢著一股生機勃勃的味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很晦暗,到處都是一片死灰,似乎將他的雙眼都遮蔽了起來。

  「顧流離,為什麼會有你這麼一個人,你又為什麼一定要與我為敵?」

  「千蒼鬱,是你先與我為敵的,當初身在北燕的時候,我第一個想要結盟的人是你,只可惜……是你讓我失望了。」

  耳邊那沉靜清冷的聲音還在繼續,而他仿佛已經聽不到了。

  閉上眼睛,她那囂張狂野的笑聲在腦海里屢屢迴蕩,比男人還要越發的男人。

  那些如花的笑靨隱隱浮現在眼前,像一個華美而瑰麗的夢,如今,卻在心底諷刺的痛著,一點一點的侵襲著他!

  他從小便一直戰戰兢兢,為了博得父皇的關注而努力,為了儲君之位而奮鬥,為了這皇位而弒父殺弟,禽獸滅盡了在這世間僅有的血緣。

  可是到頭來,他究竟得到了什麼?

  他這一生壞事做盡,說到底,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而已,他想告訴那個所謂的父皇,東吳在他的手上,回成為四國之最。

  只是,沒想到這盤棋局裡多了一個叫顧流離的人。

  在她的面前,他敗得一敗塗地。

  意識漸漸的抽離,耳邊似乎想起了誰撕心裂肺的嚎叫,叫他皇上。

  顧流離低頭看著他,見他那張經過了風刀霜劍,歷經了東吳風吹日曬卻然依舊桀驁俊朗不可方物的面容上,心,在一瞬間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其實,她早已經厭倦了這打打殺殺的戰爭,厭惡了與人虛與委蛇。

  但是……

  這便是她註定要走的路,從她被白燁扔下懸崖的那一刻,從她決定復仇的那一刻。

  這一刻,她忽然就相信了天命。

  看著她那張變幻莫測的臉,鳳璽從後面慢慢的走了上來,伸手,輕輕的將她攬進懷裡,抱得密不透風,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倆人靜默無言的相擁在一起,有些話,不用說,彼此都懂。

  東吳北燕還有西明的戰爭就這樣落下了帷幕,千蒼鬱屍體也被運回了東吳。

  四國紛紛臣服於西明,縱使心有不甘,但目前卻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

  顧流離身上沒有如同往日一般身著白衣,今日的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炫目的紅色鳳袍。

  袍子是用紅色的錦緞織就而成,用名貴奪目的金色緄邊,面料上再以金線勾繡出鳳凰于飛的圖案。

  穿在身上濃烈的紅色硬是將她身上獨屬於少女的明媚風華掩去。

  她坐在王座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面的滿朝文武,神色寡淡有透著絲絲的冷然。

  琉璃色的燈盞華彩映在她的身上,將她她整個人都襯托的高高在上,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凜冽氣勢。

  朝堂上響起了震天的朝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似乎是自從繼位以來聽到過最洪亮最激盪人心的聲音,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開心。

  「平身。」紅唇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她忽然從王座上起身,上前一步,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眾臣。

  「蘇祁捨身救朕,衷心可表,即刻起追風他為平安王,以王爺之禮下葬,世承襲爵,今傳於蘇役。」

  逝者已矣,時候追悼也於事無補,只是希望能讓蘇役好過一點。

  為不可聞的嘆息一聲,她繼續道:「朕今日傳位於司馬儲,以後,還望各大臣盡心輔佐。」

  她此話一出,朝堂之上一片譁然。

  司馬儲驚詫的抬頭看著她,半晌反應不過來。

  「女王,此事萬萬不可……」

  「朕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再說!」

  司馬儲上前一步,忽然往地上一跪,「還請女王收回成命,不然,不然我就……」

  「司馬儲!」顧流離眉頭微皺,風輕雲淡的叫出他的名字,「江山也打了,朝局也穩固了,是時候讓你鍛鍊了一下了,更何況……」

  說到這,她忽然重重的嘆息一聲,一雙眼睛仿若沒有焦距的看向遠方。

  「你們難道看不見老子年紀已經一大把了麼?最近一直操心這些事,臉上都長皺紋了。」

  說著,她抬手在臉上摸了一把,「在座的你們都已經兒孫滿堂了,再不濟的都已經找到了真愛,而我呢,好不容易泡了個美男,人還很傲嬌,如果不時長待在一起讓他被人外面的小妖精勾走了你們還麼?」

  眾臣聞言,一陣竊竊私語。

  正在這個時候,冥傾月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臣也沒有夫人。」

  聞言,她呆愣的看著冥傾月,眨了眨眼睛,「嗷,你除外。」

  冥傾月皺了皺眉,「如果剛剛收復他國,如果這個時候變動定然會……」

  「我相信司馬儲,也相信各位大臣會好好輔佐司馬家的後裔,尤其相信你,冥傾月。」

  顧流離一句話說的很直白,朝堂之上也因她一句話而安靜了下來。

  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壓了她很久的單子終於可以卸下了,最終,她沒有辜負司馬賦的一番心血。

  而這江山,本就是司馬家世代傳承的,她絕對不能賴著不放。

  現在,終於可以去好好的和鳳璽聊聊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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