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高人竟是君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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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雪衣點頭,老先生忍不住接著問道:「何以見得?」

  雪衣微微太息一聲,澹澹道:「澇,生之於民,苦之於民,相信先生也未曾聽過,這澇災毀了官府、毀了貴宅、毀了宮宇一說吧?」

  老先生點了點頭,「可是,這與治之於民又有何干?」

  「澇,生之於民,是因為歷來官貴之人居於高地,儘量讓自己遠離河道、水提、水壩,所以從來不用擔心澇災會淹到自家這裡,即便是有些處於危險之地,也會有人出錢出力將這種危險解除,所以,歸根結底,受澇災之苦的,向來都是些無辜的貧苦百姓。

  一旦澇災出現,地方官貴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不是隱而不報,便是虛言謊報,受苦受難之人依舊是百姓。有些人,大水沒有淹到自己門口,是永遠也不會明白那種痛苦的,而只要實情無法呈至聖上面前,便是聖上和京中當職官員做再多的準備都沒有用。

  古人云,天地君親師,天為首,而百姓便是君之天,若是百姓亂了,這天下又何以安寧?既然百姓是澇災的承受者,那就該讓百姓自己來治理澇災,畢竟,澇,可為天災,亦可為人禍。」

  最後幾個人她說得很慢,卻又一字一句很是用力。

  夜青玄似是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由勾了勾嘴角,側身瞥見一名神色詭異的男子盯著雪衣看了片刻,而後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看了秦鍾舸一眼,又看了一眼那男子離開的方向,秦鍾舸即刻會意,亦是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而周圍眾人,聽了雪衣的話,都不由得悄悄為她捏了把汗,早已沒有心思去過問她說的是對是錯,一個個神色訕然,不願多言。

  唯獨那位老先生似是很有興致,連連點頭,「唔,好像是這麼回事,那依你之見,該怎樣治之於民呢?」

  雪衣皺了皺眉,其實這麼深刻的問題,她倒是沒有深入地想過,或者說還沒來得及細想,畢竟,她不在朝中當職,有很多問題不是她異想天開就能解決的。

  她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夜青玄,夜青玄彎眉一笑,與她並肩而立,對那老先生道:「若是可以在民間設立防澇司,由百姓親自監督把關,並將防洪防澇的款項直接交給百姓分配,倒是可以省了中間被層層剋扣的可能。」

  聞之,雪衣眼睛一亮,夜青玄的這番話著實是說到她心裡去了。

  聽到這裡,那老先生終於忍不住捋著鬍鬚呵呵笑開,連連點頭,「雖然聽來有些異想天開,但也不無實施的可能,不過這件事老夫可做不了主,還得有人能稟明聖上,由聖上拿主意。」

  說著,他朝著莫涼城的方向抱了抱拳,繼而又對雪衣深沉一笑,道:「看這位夫人年紀輕輕,所思所想之事倒是異於常人,老夫自認行走江湖多年,這腦子裡有些東西竟是已經根深蒂固,卻是不如夫人所思之深,老夫甘願認輸。」

  聞言,四周譁然一片,繼而眾人全都拍手叫好,有人是真的懂了,有人則是認為,既是能讓這位老先生認輸,想來這位夫人確實有些能耐。

  那老先生揮了揮手,道:「夫人既是贏了老夫,老夫自當遵從約定,這裡所有的東西夫人可以隨意挑選。」

  將離頓然一喜,兩眼盯著其中一隻通透的碧玉簪兩眼放光,「當真?」

  老先生呵呵笑道:「當然。」

  將離連忙扯了扯雪衣的衣袖,用嘴努了努那支簪子,哪知雪衣卻故作不見,對著老先生神秘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要先生最珍貴的那樣東西,可否?」

  老先生先是一愣,看了夜青玄一眼,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連連點頭,道:「可以,當然可以,只不過這樣東西老夫沒有帶在身上,得請夫人隨老夫走一趟了。」

  雪衣也不推辭,與夜青玄相視一笑,點了點頭,隨在那老先生身後一起朝著不遠處的一間客棧走去。

  周圍的看官見人已經走了,便紛紛散去了,那兩名小童連忙收拾了東西,跟在老先生身後離開。

  一路上雪衣都沒有說話,只是時不時地朝著身邊的夜青玄瞥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藏的笑意。

  甫一進了客房,將離就忍不住四處張望,而後小聲對雪衣道:「小姐,沒見這裡有什麼寶貴之物啊.」

  聞言,雪衣和那老先生都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夜青玄對著那老先生微微行了一禮,道:「弟子見過師父。」

  將離嚇得臉色一變,愕然地看了看夜青玄,又看了看那老先生,瞪大眼睛低聲嘀咕:「師,師父!」

  說話間,夜青玄伸手攬過雪衣,道:「這是內子雪衣。」

  雪衣便跟著行了一禮,「雪衣見過師父。」

  「呵呵……」老先生滿臉笑意,似乎心情大好,連連點頭道:「小丫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夫是誰了?」

  雪衣抿唇笑道:「原本不知,在街上的時候,只是聽聞前方有位前輩推衍之術很是厲害,所以想要討教一二,可是後來看了師父的推衍圖,只覺像極了阿玄教我時所用的法子和套路。」

  她說著側身看了夜青玄一眼,「我記得阿玄之前跟我說過,他有位師父,對推衍術頗有研究,他的推衍術便是師從這位前輩,方才又看到師父和阿玄的眼神頗有些怪異,這才大膽猜測您就是阿玄所說的那位尊師千機子前輩。」

  聞言,千機子不由笑得更加歡快,連連稱好,看向夜青玄道:「先前接到你的信,說是娶了位精明能幹的王妃,今日一見果真是有勇有謀,唔……還很大膽。雪衣,你可知你今日這一番話會給你帶來怎樣的麻煩?」

  雪衣心頭一緊,擔憂地看了夜青玄一眼,方才一心只想著澇災的事,竟是忘了他們已經進了西嶺之地,只怕方才那一番言論,很快就會傳入當地那些為官者耳中。

  見她這副略有驚慌的表情,夜青玄輕輕拍了拍,對千機子道:「師父就別嚇唬她了,她可是會當真的。」

  千機子自顧笑得開心,夜青玄也是不慌不忙,「放心吧,你忘了我們此行我幹什麼來了。」

  「當真?」雪衣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怕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會對夜青玄有所影響。

  夜青玄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就聽將離嘀咕道:「千機子老前輩,您方才說的寶貴的東西,在哪裡呀?」

  千機子哈哈笑著,指了指夜青玄,「老夫最寶貴的,便是他。」

  「啊?」將離頓時一臉失望,拉長了臉,委屈地撇了撇嘴,「早知道,還不如……」

  千機子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打開身後那隻木箱子,從裡面取出一支碧玉簪遞到她面前,「你喜歡的話,便送你了。」

  將離立刻又換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那碧玉簪看了看,伸手小心翼翼地接過,似是做夢般,「這,這真的送給我了?」

  雪衣嗔了她一記,道:「還不快謝過人家。」

  將離連忙俯身致謝,「多謝前輩……」

  「罷了……」千機子練練擺手,「老夫留這東西在身邊也是無用,倒不如送給你們這些小丫頭。」

  幾人正說笑間,小童領著離洛和秦鍾舸進了屋來,只見秦鍾舸一臉深沉,壓低聲音道:「王爺所料不錯,那人果然是彭城總兵府的人,他已經把剛才的事報知總兵傅元。」

  聞言,幾人相視一眼,夜青玄走到窗前打開窗子看了一眼,果見一隊人馬從不遠處的街上走過,朝著這家客棧來了。

  「來得倒是快。」他嘴角掠過一抹沉冷笑意,千機子微微沉了臉色,輕聲道:「不可,這裡畢竟是彭城,不是京都。」

  夜青玄頷首,「師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看了離洛一眼,離洛道:「前輩,王爺已經安排妥當,您還是收拾東西,隨我們一起離開。」

  秦鍾舸跟著點頭道:「方才那些人定會想到前輩和王爺王妃的關係非同一般,若是他們盯上前輩,怕是不妙。」

  千機子倒是不曾把一個總兵放在眼裡,然而此時也不想給夜青玄和雪衣徒增麻煩,便點了點頭,道:「也好,老夫就當尋個僻靜之所好好歇著。」

  一刻鐘之後,一隊人馬闖入了客棧,上了二樓,來到眾人之前所待的房門前,其中一人上前道:「在下總兵府侍衛統領裴正,求見前輩。」

  隔了半晌,裡面沒有絲毫回應。

  那裴正皺了皺眉,又喊了兩聲,裡面始終沒有一絲動靜,他不由冷了臉色,示意身旁之人上前撞開了門,進屋一看,早已是人去屋空,不見一人。

  裴正不由怒喝一聲:「掌柜!」

  掌柜戰戰兢兢上了樓來,哭喪著臉道:「這……這剛剛人還在的,小的也沒瞧見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

  裴正冷哼一聲,「跟我玩金蟬脫殼?我倒是要看看,在這彭城,你能躲到哪裡去!」

  說罷,一把推開掌柜,領著眾人怒氣沖沖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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