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最是痴情惱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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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結果顯然出乎雪衣的意料,沒有來地皺緊眉。

  一直以來,她都沒想過他出身何處,只是聽容毓說過,他一直雲遊在外,途徑多地,最終選擇在莫涼城安定下來。

  即便是現在知曉他就是南陽人,也無足為奇,然他卻刻意隱瞞此事,反倒惹得二人起了疑。

  「明明是南陽之人,卻謊稱自己來自外地。」雪衣沉著臉色,想了想道:「要麼,他只是隨口一說,並未認真,要麼,他就是故意想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容毓搖頭,「這一點尚不能確定,蜃雪樓的弟子也是根據拂塵的本名去四處打聽,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所幸,終究是在距離莫涼城五十里的富水村找到了,細細一問,確有此人,而且根據村民的說法,那個人的耳後有一小塊暗紅色的胎記,這一點正與拂塵一模一樣,正因如此,我才敢斷定拂塵本就是南陽富水村的人。」

  「富水村……」雪衣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容毓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雪衣道:「聽姑奶奶說,爺爺曾經帶著奶奶去過富水村,在那裡贈醫施藥,救濟那裡的百姓。」

  容毓挑眉,「你竟是還記得。」

  雪衣道:「自然是記得,姑奶奶說,兩位老人去富水村贈醫施藥的時候,發生了些亂子,那時候奶奶已經身懷六甲,就是在富水村生了司文蒼,爺爺為此對富水村感情深厚,多次想要回去看看,卻都被奶奶阻止了。爺爺去世之後,奶奶便斷了與富水村的聯繫,並且下令不讓司家後人在涉足富水村。」

  容毓隱約聽出了一些不對勁,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出究竟哪裡不對,只是隨口問道:「當時出了什麼亂子?」

  「村子裡有人丟了孩子。」

  聞言,容毓豁然怔住,雪衣自己也微微一愣,腦海里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只是很快就又消失。

  兩人還沒來得及細想,將離就抱著一隻盒子匆匆而來,她的臉色不大好,撇著嘴,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怎麼了?」雪衣朝她瞥了一眼,示意她坐下。

  將離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推到雪衣面前,噘著嘴道:「這是君瓴使者送來的賀禮,道是君瓴的君上特意準備的,所以提前一步送到司府來,要三小姐務必親手打開,可是……」

  雪衣和容毓低頭看了一眼盒子,顯然已經被人打開過,便知將離這般氣惱的原因。

  「好了,都已經這樣了,也不能再變回原樣了,沒有損了裡面的賀禮就好。」她說著拍了拍將離的手背,伸手打開錦盒。

  錦盒裡面設計得很是巧妙,白玉色玉笄靜靜地臥在其中,被牢牢嵌住,不會輕易掉落。

  看得出來這隻錦盒是特意造來存放這支玉笄的,也看得出來這隻錦盒並不是近來新造的,正因此,反倒讓容毓心裡一陣疑惑。

  而雪衣目光甫一觸及到那支玉笄,便驟然一驚,嚯地站起身來,伸手小心翼翼地捏起玉笄,仔細看了片刻,而後抬腳朝著流霜閣走去。

  將離和容毓不明情況,跟在身後趕了上來,剛剛進了流霜閣,就看到雪衣正拿著另一支的玉笈在做比較,兩人走上前一看,竟發現,這兩支竟如出一轍,一模一樣!

  「這……」容毓也沒有來地怔住,皺緊俊眉看著雪衣,「這是怎麼回事?另外一支從何得來?」

  雪衣不答,臉色越來越深沉,也越來越冷,轉向將離問道:「那使者可還在?」

  將離搖搖頭,「他送完東西就走了,不過我聽到老爺和二夫人在嘀咕,說什麼這人看著好生面熟,還說他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是君瓴人,倒更像是咱們夜朝人。」

  聞之,雪衣不由冷笑,自然是如此,畢竟,溫子然就是夜朝人。

  彎月如鉤。

  下人小心翼翼地領著雪衣進了雁棲閣,而後便不願再多靠近一步,讓雪衣自己進去。

  見之,雪衣瞭然一笑,心知這位心性怪斂的公主殿下又在發脾氣。

  難得這一次沒有看到夜子衿在作畫,遠遠地便嗅到一陣淡淡的酒香,聽到輕輕的劍鳴聲,循聲望去,只見夜子衿著了一襲紅艷的裙袍,一手持劍,一手持酒壺,醉酒舞劍,英姿颯爽而又不失妖嬈嫵媚。

  她緩緩走上前去行了一禮,「雪衣見過公主。」

  夜子衿視她為無物,手中長劍瀟灑地一揮,劍尖挑起一旁石桌上的杯盞,再回身一轉,劍尖指在雪衣面前,酒香撲鼻。

  「三小姐若是不嫌,就陪本宮喝一杯如何?」她笑得柔和,眼底寒光卻不減。

  雪衣勾了勾唇角,伸手接過杯盞,夜子衿這才收回劍,然舞劍的動作卻片刻不停,語氣涼涼。

  「怎的,三小姐是瞧不上本宮這府中的美酒?」見雪衣一直不喝,夜子衿的脾氣又被挑起,冷睇了雪衣一眼,「也是啊,本宮的這些哪裡比得上玄王府的?」

  「公主,你醉了。」雪衣輕輕太息,側身朝著石桌走去。

  卻聽得夜子衿突然冷喝一聲:「站在!」

  雪衣依言站在原地,夜子衿手中長劍一挑,一步步朝著雪衣走近,長劍朝著雪衣刺來,冷笑著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沒有應聲,雪衣只是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到面前,突然輕呵一聲,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公主這般容不得我,究竟是為何,是因為我的身份,還是因為……」

  話音一頓,她朝著夜子衿瞥了一眼,「還是因為我是要嫁給玄王的那個人。」

  腳步驀地一頓,夜子衿下意識地擰了擰眉,仔細打量了雪衣一番,冷聲道:「什麼意思?」

  雪衣低頭微微一笑,搖頭道:「什麼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和公主一起守住王爺的秘密。」

  夜子衿不由冷笑,「二哥有什麼秘密,要本宮守著?」

  聽出她的試探之意,雪衣並不在意,乾脆道:「他的身份。」

  聞之,夜子衿「唰」地變了臉色,滿目愕然地看了雪衣片刻,眼底有凜凜殺意,良久,她低下頭咬了咬牙,低聲問道:「二哥告訴你的?」

  雪衣搖頭,「我猜的。」

  「哼!」夜子衿不由輕哼一聲,「猜的?你騙得了誰?」

  雪衣不由撇了撇嘴角,「公主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子,總不能與公主說,我能掐會算,算來的。」

  夜子衿神色驟然一怒,手中長劍一挑,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劍尖便想著雪衣又逼近了些許。

  眼看著就要刺中雪衣,漆黑夜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響,繼而兩枚銅板打中夜子衿的劍柄。

  那力道之重非夜子衿所能承受,她身形驟然一晃,手中長劍從雪衣身側擦過,刺向別的地方。

  「什麼人!」夜子衿臉色沉冷,眼底怒意躍然面上,抬頭四下里看了看,卻不見人影,她驟然淒淒一笑,「呵!司雪衣,二哥待你可真好!」

  雪衣垂首輕嘆,她知道,方才出手相救之人必定不是夜青玄的人,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在救她。

  深吸一口氣,夜子衿清醒了幾分,壓低嗓音道:「對於你知道此事,二哥可知道?」

  雪衣搖頭,老老實實道:「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這一點你應該去問他。」

  夜子衿的臉色緩緩恢復了正常,只是態度依舊很冷,「本宮很是好奇,你是怎麼猜到這件事的?」

  雪衣無奈地搖頭淺笑,「我若說是直覺,公主可信?畢竟,咱們看到的玄王,與別人看到的玄王大有不同,若是一點疑心都沒有,你們反倒應該懷疑我才是。」

  見她不願說,夜子衿便冷著臉色笑了笑,「你既是不願說,本宮便不問,不過,你最好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這件事若是透露出去半個字,你該知道後果——」

  她頓了頓,又側臉瞥了雪衣一眼,滿臉都是警告之意,「相處得久了,你該清楚二哥的脾氣,如今二哥對你這般事事順從,並不代表他會留一個威脅在身邊。」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彎眉柔和一笑,走上前一步道:「你說,若是二哥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還會不會留著你?」

  雪衣不由笑著回道:「我信他。」

  短短三個字,便將夜子衿的所有聲音全都逼了回去,良久,她收了長劍,緩緩轉過身去,長發披散落下,任衣角從地上輕輕掃過,帶起一陣陣寒意。

  走出幾步,她突然又停下腳步,回身恨恨地瞪了雪衣一眼,「不管怎樣,司雪衣,你我之間絕不可能是朋友,而只有仇敵這一種可能。即便,嫁入玄王府,這一點也斷然不會改變!」

  說罷,她一揮袖,丟了手中長劍和酒壺,就這麼赤著腳徐徐離去。

  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雪衣下意識地握緊拳,指甲扎進肉里,傳來絲絲疼痛。

  難道真的是她選錯了嗎?若是沒有她的突然介入,夜子衿與夜青玄之間,會不會有另外一種結果?

  越想越覺得心裡慌亂,越覺得不安,良久,她長長一嘆,轉身朝著與夜子衿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跟上去與夜子衿說太多,過了今夜,明天的一切都是她無法預料的,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帶著,一直到天亮。

  剛走出沒多遠,雪衣便又停下了腳步,四下里淡淡掃了一眼,道:「閣下可看夠了?」

  聞言,一道黑衣自夜空中盤旋著落在雪衣身後,身形輕巧,落地無聲。

  「多謝閣下方才的救命之恩。」雪衣頭也不回,語氣漠然道。

  那人不由挑眉看了雪衣一眼,「三小姐如何知道,我是來救你的?」

  雪衣道:「因為你們有事情想要問我。」說罷,她撩起衣袖,露出一支透亮的白玉玉笄,「這樣東西,你一定認識吧,溫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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