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將心比心君自知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鎮定冷靜如夜青玄,雪衣還是在他眼底看到一抹驚愕。

  「是他?」他輕聲呢喃,定定地看著雪衣,「可確定?」

  雪衣輕輕搖頭,「上一次我進宮的時候,太子殿下故意提起大哥的事情,看得出來他是有心要與我結交。之前在蜃雪酒坊雖見過一面,不過那晚你們都喝了酒,屋子裡酒味濃,所以有些事情就被忽略了。」

  夜青玄凝著俊眉,「你發現了什麼?」

  雪衣道:「那天,我與太子殿下並肩而行,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合歡香味。」

  聞及「合歡」,夜青玄的眸子驟然沉了下去,「合歡和檀香……可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單單的合歡香,並不少見。」

  雪衣點頭,「奇就奇在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一樣,本是都不是喜歡焚香的人,可如今我卻在太子殿下的身上和皇后娘娘的宮殿之中接連聞到香味,而且偏偏就是合歡香,讓人不得不起疑,所以,我就讓承越暗中查了一番,畢竟,他在莫涼城算是生面孔,而且他一個孩子,別人不會有太強的防備之心。」

  見她突然停了聲音,眉頭越皺越深,夜青玄便知她情況不妙,問道:「查出了什麼?」

  雪衣道:「就在聖上的香被人動手腳之前,城中確實有人悄悄買過特殊處理過的合歡香,而那個出面買香的人,正是東宮的禁衛統領餘風。」

  「餘風……」夜青玄輕輕念叨一聲,「他是太子的心腹,跟隨太子已經多年……」

  說著不由沉了臉色,「他是太子,也是父皇一直以來看中的獨一無二的繼位人選,這麼做卻又是為何?」

  「所以這件事之中還必須要牽扯進一個人來。」

  夜青玄看了看她的臉色,想了想道:「是拂塵。」

  雪衣點頭,「兩位表哥已經到了莫涼城,前天,我隨毓表哥一道去拜訪拂塵大師,雖然他的住處和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異樣,可正也因此反倒顯得有些刻意了,他明明就去過皇后娘娘的清寧宮,也暗中與太子殿下碰過面,卻偏得身上沒有絲毫合歡香味,未免有些太過奇怪了。」

  「過滿則溢,他這么小心翼翼,把事情處理得這麼完美,若是遇上別人倒也罷了,卻偏偏遇上你。」夜青玄似笑非笑,目光一直緊緊鎖在雪衣身上。

  「正因如此,我突然想起之前發生過的一件事來,你可還記得臘八那天發生的事情?」

  夜青玄想了想道:「是海一霸抓了左凝那件事?」

  雪衣頷首,「那天出面相助的人正是拂塵大師,而早在那之前,早在我請他出面為娘親的治病的時候,他就曾無意中透露過,他對大藥方有所了解,甚至知道我最初接觸到的那一本大藥方有假,所以我斷定他定然知道司家和大藥方不少秘密。」

  說到這裡,似是心中有些焦躁不安,她緩緩站起身來,走進院子裡,「前些日子我也向姑奶奶試探性地問過,姑奶奶說,除了司家的人之外,確實還有一個人知道大藥方里的方子,若真如此,若那個人真的是拂塵大師,那這前前後後的所有一切都解釋得通了,他知道大藥方,所以知道合歡和檀香的秘方,又教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用大藥方里的秘方對聖上下毒,其真正目的只有一個——」

  話音驟然一頓,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回身向夜青玄看去,果見夜青玄瞭然地點了點頭,「司家。」

  見雪衣點頭,便又問道:「他與司家有何冤讎?」

  雪衣輕輕搖頭,太息道:「不知,不過我倒是想起臘八那天,他出面救了我之後,與司文蒼見面的情形。說來,他們本該是互不相識、毫無瓜葛,可是就在那天,在見到司文蒼的時候,我看到他一直都冷靜漠然的眼底,竟然閃過一抹恨意和殺意。」

  「他想要殺司文蒼?」夜青玄有些意外,「依你所言,他們該是互不相識。」

  雪衣點頭道:「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奇怪。可是我很肯定,我絕對沒有看錯,他對司文蒼定然有很深很濃的恨意,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和神色。」

  聞言,夜青玄下意識地凝起眉峰,注視著雪衣,似隨意問道:「你如何能肯定?」

  雪衣語氣堅定道:「錯不了,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中存著恨意,當那種恨到了極致的時候,那種情緒是他怎麼也隱藏不了的,那種眼神絕對錯不了。」

  「就好像,你看著瀾王時的眼神一樣。」夜青玄接過話,幽幽說道,「恨之入骨,已經到了懶得掩飾的地步。」

  雪衣不由喉間一堵,不知如何答話,張了張嘴,復又抿唇無聲默認。

  夜青玄走到她身邊,抬手撫平她擰緊的眉,「我不問,因為我知道,不管這其中是什麼原因,你待我必是真心。」

  雪衣不由挑眉,「你就這麼肯定?」

  夜青玄不由輕輕笑出聲來,「我肯定,你看著瀾王和看著我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眼神,儘管你已經極力隱藏,可是,我始終是看得明白。」

  就在那麼一瞬間,一個晃神,雪衣心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可以放下一切,只跟著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該是多好。

  可是她很清楚,這不可能,她的身上、心裡,都背負了太多,有些仇,絕對不可以放!

  這麼想著,她不由緊緊握住夜青玄的手,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安,低垂著頭不說話。

  倒是夜青玄短暫的沉思之後,又重新接上了方才的思緒,道:「對於拂塵的行為,簡單一想,倒是有一個猜測。」

  雪衣抬眼看他,「說來聽聽。」

  夜青玄道:「如你所言,他對司文蒼有恨意,而今又唆使皇后和太子用大藥方里的方子對父皇下毒,顯然是有意把眾人的目光引向司家,甚至可以說,他是故意這麼做,為的就是要陷害司家。」

  雪衣心頭微微一凜,垂首思索道:「我也有過這種懷疑,可是我想來想去始終想不明白,他究竟與司家有何冤讎?」

  夜青玄道:「既然是姑奶奶那麼肯定地說,這世上還有除了司家以外的人對知道大藥方的秘密,弗如,便乾脆向姑奶奶問個明白。」

  雪衣搖了搖頭,輕嘆道:「姑奶奶不會說的,她似乎已經猜到了對聖上下毒的是何人,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要揪出此人、還司家一個清白的意思,相反……」

  說著,神色肅然地看了夜青玄一眼,道:「她有心包庇、保護那個人。」

  一言出,兩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漸漸有些脫離掌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神秘人似是打破了原本平穩的計劃和局面,現在所有人都是投鼠忌器,沒有妄動。

  便說左雲母女,平日裡她們一直與雪衣作對,最近卻一反常態,變得和氣起來。

  越是如此,雪衣便越覺得蹊蹺。

  眼看著雪衣鳳眉越皺越深,夜青玄終是不忍,輕嘆著拉住她,「罷了,既是想不明白就不要多想了,先安安心心成了婚再說。你儘管放心,我已經讓離洛打理好一切。」

  頓了頓又道:「不過,有件事倒是要與你說說。」

  見他臉色微沉,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雪衣便知不會有什麼好事,問道:「出什麼事了?」

  「聞你我成婚,君瓴派了使者來送禮,明天一早就該到了。」他說著低頭看了雪衣一眼,果見雪衣下意識地皺了眉。

  「君瓴……」若沒記錯,前一世時,夜明瀾曾得到君瓴和樓夙兩國兵力相助,將夜青玄趕出了莫涼城。

  正因如此,她對君瓴並無好感,「君瓴雖然表面上與我夜朝為友邦,可是暗中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尚未可知,萬事需謹慎,我會讓蜃雪樓的人盯緊君瓴使者……」

  「呵呵……」夜青玄不由笑出聲來,無奈搖著頭,「有離洛在,這些事又哪裡用得上你操心?不過,那君瓴的使者,你興許會有興趣。」

  雪衣確實有些好奇,問道:「難不成我也認識?」

  夜青玄點頭道:「至少聽說過,他就是去年刺傷子衿的那人。」

  「溫子然?」雪衣著實吃了一驚,想了想道:「這麼說來,當年從天策衛刀下救走他的,是君瓴的人?」

  「極有可能。」夜青玄眸色有細微的異樣,「不管怎樣,君瓴此番特意派溫子然為使者來送禮,必定是另有所圖,此事父皇已經做了準備,到時候若是他有絲毫行動,一定會被拿下。」

  本以為她會安心,卻不想聽了這話,她反倒擰了眉,「如此,子衿公主那邊如何交代?」

  夜青玄愣了一下,繼而舒展俊眉淡淡一笑,「你就不要擔心別人了,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停了一下,他意味深藏地看了雪衣一眼,「後天,便是初六了。」

  雪衣張了張嘴,瞥了一眼他眼底的詭譎幽光,終是沒有再多說一字。

  一直以來,只要有他出面的事,她都可以安心的,卻不知為何,偏偏就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讓自己的心安寧下來。

  難道,當真如他所說,是因為快要成婚的緣故嗎?

  又或者是因為,前一世時留下的記憶太過深刻,以至於到了此時,心中不由得生出了陰影?

  落玉軒內一如既往地寧靜,這些年來,容家每每來人都是住在這裡,久而久之,府中眾人便默認了這裡是容家來客的住所。

  緩步走近落玉軒,卻不見容璟身影,只看到容毓正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對著一盤棋沉思。

  他時而執黑子,時而執白子,自己與自己博弈,竟也這般入神。

  雪衣抿唇一笑,走上前去看了看,而後在他對面坐下,執起一顆白子毫不猶豫地落子,清脆的響聲讓容毓微微一驚。

  「你怎麼來了?」一見到雪衣,他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順手將那一盒白子遞到她面前。

  雪衣四下里看了一眼,道:「璟表哥可是又去找襲芳郡主了?」

  容毓點頭笑道:「聖上已經下了旨,待過些日子,便讓他們四人一起成婚。」

  雪衣也不由得笑出聲來,「難得聖上有這份心,到時候我竟不知該是去北郡還是留在京都了。」

  容毓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沉斂,執在手中的黑子也遲遲不落,遲疑了片刻方才道:「蜃雪樓的弟子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拂塵果真並非如他自己所言,是雲遊四野的閒客,也並非是近年才到莫涼城,其實,他本就是出於南陽,只不過並非京都之人罷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