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知卿莫若君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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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完夜華修的最後一言,夜青玄的神色豁然冷了下去,挪開目光定定地看著門外的梅花樹半晌,突然勾起嘴角淺淺一笑。

  「她倒是說過,只是如我這般不懂醫術之人,聽了一遍便又忘了,也懶得再問起。」他說著笑出聲來,「只要有她在就好了,我又何必多費心思這想這些?」

  夜華修不由輕聲一笑,點點頭道:「二哥說的是,有三小姐這麼一本活醫書在身邊,二哥確實可以省了很多事。」

  夜青玄頷首,接過藥瓶,「不管怎樣,二哥都要謝謝你,出門在外卻不忘二哥這一身病根子,二哥記在心裡了。」

  「你我兄弟,何須多言?」夜華修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記得淑妃娘娘還在的時候,曾不止一次幫助母妃,母妃曾說過,是淑妃娘娘讓她相信在這深宮之中,仍有真情在。」

  聞言,夜青玄神色微沉,五年前之前的事,他並不知曉太多。

  「賢妃娘娘賢良淑德,待人和善寬厚,母妃亦是心善之人,她二人交好,本就是情理之中,姐妹之間相互幫助攙扶,那是她們的情誼,賢妃娘娘定然也幫助過母妃。」說著頓了頓,他起身走到夜華修身邊,與他並肩站立,「正如你我兄弟,互幫互助也是再正常不過。」

  明白他話中深意,夜華修點了點頭,輕輕一笑,「二哥放心,我心中自有思量。」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時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二哥休息,先回去了。」

  夜青玄看了看天色,並未留他,待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喊道:「五弟。」

  夜華修停下腳步,回身看來,夜青玄繼續道:「若有二哥能為你做的,儘管說來。」

  「呵!」夜華修不由笑著重重點頭,「有二哥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而後,他定定地看了夜青玄也一眼,抬腳大步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他走遠了,離洛這才閃身進了屋內,給夜青玄添了熱茶,看了看他微冷的臉色,問道:「王爺,出什麼事了?」

  夜青玄端起杯盞輕輕盪著杯蓋,幽幽開口問道:「除了我受傷中毒的那幾次,雪衣可曾有細緻地為我診過脈、查過病症?」

  離洛細細想了想,搖頭道:「似乎沒有。」

  聞言,夜青玄的神色驟然變得幽冷,手上的動作也全都停了下來,抬眼看向門外,「可是,她卻似乎知道我患的是什麼病,也知道要為我準備哪些藥。」

  離洛一怔,豁然明白過來他話中深意,不由變了臉色,低下頭去仔仔細細想了一番,道:「王爺,三小姐她……確實沒有明確提起過王爺的病症,可是從一開始她似乎就知道要給王爺用什麼藥,怎麼用藥。然這世上,知道王爺這種病的人,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經不在了……」

  不知為何,他的心底漸漸升起一股寒涼之意。

  雖然他知道雪衣聰慧無比,心思過人,可是這般未卜先知之能,未免有些太荒唐了。

  又或者,她原本就知道夜青玄的情況,在與夜青玄相識之前,就已經對他了如指掌!

  「王爺……」離洛緊緊蹙眉看了夜青玄片刻,突然轉身欲走,「屬下這便去查。」

  「不必了。」夜青玄抬手制止了他,沉吟道:「若是能查得出來,也就不用等到修王來提醒了。」

  離洛還是不放心,「可是王爺,三小姐她……」

  夜青玄淺淺一笑,「我相信她。」

  說罷,他回過身來,一步步走到院子裡,「司府有什麼動靜?」

  離洛想了想,摸著鼻子道:「三小姐的情緒還是不夠穩定,稍有刺激就會有大動靜,聽說今天上午她一個人不知怎的出了流霜閣,跑到藥房去了,結果跟藥房的管事起了衝突,差點一把火把藥房給燒了。」

  「呵!」夜青玄腳步一頓,輕輕笑出聲來,「她竟然去了藥房……那一定是想要翻看藥房的領藥記錄遭拒,才會大發脾氣的吧。」

  「王爺怎知?」離洛一驚,「聽回來傳話的兄弟說,三小姐到了藥房,正好看到藥房管事在做記錄,她便想要看一看這些年藥房的領藥記錄,結果那管事以司文蒼為幌子,想要搪塞過去,這便惹惱了三小姐。好在裘姑娘和司文蒼及時趕到,藥房這才倖免於難。」

  夜青玄俊眉高高一挑,「裘宛芳和司文蒼一同出現?」

  離洛點點頭,「聽說是司文蒼找裘宛芳去問雪衣的情況,正問著的時候,就聽聞藥房出事了。」

  他說著,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夜青玄,「王爺似乎……並不擔心三小姐的病情。

  夜青玄白了他一眼,「誰說本王不擔心?本王今晚便去探望她。」

  說罷,他勾起嘴角,幽幽一笑。

  因著下雪的緣故,入夜之後如同白日裡一樣,並沒有變得越發寒冷。

  將離從蜃雪酒坊出來之後,片刻不耽擱,直奔著司府去了,雖然她一路都很小心,卻始終沒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緊緊盯著她,一路跟著她回了司府。

  她進了司府之後,直接去了雪衣的房間,彼時雪衣已經退去厚重的外衣,坐在床邊想著什麼,神色一直平靜無波,有些怔怔地出神。

  不知將離跟她說了些什麼,她的眼角微微一動,只是很快便又恢復了這漠然神色。

  將離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滿眼擔憂,見她一直沒什麼反應,便深深吸了口氣,伺候著她睡下,轉身離去。

  直到確定將離走遠了,跟她在身後而來的黑衣人方才走上前去,輕輕一掌揮過,滅了屋內的火燭,而後只聽「吱呀」一聲開窗的聲音。

  再睜開眼睛時,她已經被人攜在身側,帶著掠過一片松林,直奔著前方而去。

  那裡漆黑一片,她根本什麼也不看到,然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與不安,甚至,她都沒有側身去看這個「劫持」她的人一眼。

  由始至終,她都是一言未發。

  直到他緩緩停下,將她放了下來,而後垂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眼前的這個男人,玄衣黑髮,眸子猶如黑夜裡的狼一樣詭譎幽深,直直盯著她,深深望進她的眼底。

  「不怕嗎?」他緩緩開口,嗓音醇厚溫雅,臉色亦是難得的清潤柔和。

  雪衣盯著她的眼眸看著,許久,她輕輕太息。

  「為何不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開口,語氣有些無奈。

  夜青玄挑眉,在她身邊坐下,沒有應聲,只是這麼盯著她看著,看她的眉眼,看她的臉,看她的鼻子、嘴巴,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看著。

  雪衣繼續道:「為何不問我,我是如何知曉你身患何病,為何不問我,我究竟打算何時為你治病、如何為你治病?為何不問我,我所知曉的這一切,究竟是如何得知?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問我?」

  夜青玄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緊了緊衣帶,語氣淡淡道:「我不問,我在等,等你願意親口告訴我的那一天。」

  雪衣一怔,看著眼前這張俊冷麵容,看得竟有些痴了,不由自主地淺淺笑出來。

  一陣風吹來,吹亂了她額前的幾縷髮絲,他便側過身來替她擋住寒風,順帶著替她理好頭髮。

  雪衣愣了愣,沒有躲開。

  過了許久,她微嘆一聲,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阿玄,我們成親吧。」

  短短几個字,卻讓一向冷靜鎮定的夜青玄身形微微一晃,豁然低下頭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呵……」他突然輕輕一笑,反手抱住雪衣,垂首在她額上深深一吻,「好。」

  至此,他已經不需要再多問什麼,他向來都不會看錯人,從夜子衿到夜華修,再到如今的雪衣。

  既然已經決定相信她,那便沒有什麼再值得去懷疑,了如指掌也好,傾心相付也罷,至少,他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對了,」雪衣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打破了這片沉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並沒有得失心症?」

  夜青玄搖頭,「原本我只是懷疑,直到離洛跟我說起你今天大鬧藥房的事。」

  頓了頓,他嘆道:「也許是因為,從一開始我便沒有相信過你會得了失心症,瘋了,所以我一直在找,試著能找出證明你只是假裝的證據,也正因如此,我一聽到你去藥房要翻閱領藥記錄的事,便頓然醒過神來。」

  雪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看來我沒什麼能瞞得過你的。」

  夜青玄莞爾,「可查出了些什麼?」

  雪衣道:「我把列出來的方子裡的所有藥材都一一分類、詳細查了一番,其中一些府中藥房裡可能有的藥材我都已經翻找過記錄,有八成記錄在冊,十五年前,娘親剛剛生下我之後沒多久,府中曾有人去藥房領過這些藥材。」

  看著她漸漸冷下去的臉色,夜青玄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妙,「是何人?」

  雪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我父親,司文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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