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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看到之後並沒有太多的感想,還淡然的回去拿了把鐵鍬,將他重新入土,重新立了木碑。

  還沒有來的及想太多,他便沉沉睡去。連樹林間的鳥兒也安靜了許多,不願擾了他的好夢。

  太陽才剛剛西斜,他便渾渾噩噩的醒來,擦拉擦額角的汗,才驚覺已經被他忘得差不多的夢不是什麼好夢。

  他算了算時辰,想著以他現在的腳程也該回去了。

  他拿起來時的那根木棍道:“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離開的身影滯留了片刻,接著說道,“不過你放心,日後的香火錢我會叫念兒燒給你的!”

  果然時辰算的挺准,回來之時天剛剛暗下來。

  穿過竹林後,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楠木桌前,不動也不出聲。

  “回來了?”他往前走了幾步,才看清那人。

  那人並未出聲,像是沒有聽見似得,目光始終看著遠處。

  “念兒?”奚淵的心瞬間被揪起一般,看著往日活潑的人呆滯的似根木頭一樣沒有動作,他心中便知有事發生,“念兒,先生在呢!”

  念兒仿佛終於聽見了他的話,抬頭看著他,眼裡沒了往日的神采,黯淡無光。

  奚淵細想,便知恐怕是阿七出了什麼事,他不敢問,也不願問。

  “先生,阿七……阿七沒了……”念兒抱著他的腰,頭深深埋在他的胸前,像小時候做惡夢醒來後的樣子。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震得他心口疼。

  他的手不可控制的顫抖著,最後落在念兒的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著。

  最後,他將哭的昏睡過去的念兒抱回房間,他的體力差,路上摔了一跤,掌心被地上的石子磨出了血。看著被他護在懷裡的念兒依舊睡得安穩,才稍稍放心。

  之後,他又打了水將替念兒擦了臉,在他的床頭坐到天亮。

  說實話,他不是沒有埋怨過冥之,埋怨過自己。如果冥之的計劃再周全一點,如果他當時沒有讓念兒下山……

  那麼現在,念兒應當不會這般痛苦!

  終究思慮過重,他一口鮮血噴出,落在念兒的床邊。他慌亂的替念兒重新擦拭了臉,又很認真地去擦被褥上未乾的血,可是無論怎麼擦,多少還是留下了些痕跡。

  天微微涼,奚淵去廚房煮上粥,又煮了兩個雞蛋,炒了一道小菜。

  他逼著自己吃了許多藥,好讓自己看上去不會那麼糟糕。

  “念兒乖,聽先生的話吃一點好不好?”奚淵將粥遞到念兒嘴邊,輕聲說道。

  “先生,我吃不下,你吃吧!”念兒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念兒不聽先生的話了嗎?”

  念兒看了看被他緊緊攥在手中的糖人,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阿七就不會死了!先生,念兒好沒用啊!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呢?啊?”

  奚淵替他擦乾淨臉上的淚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先生,讓念兒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念兒屈起雙膝,將頭埋在裡面。

  奚淵勾勾嘴角,嗓音沙啞:“好。”

  他端起那碗粥站起身,欲言又止,終究什麼話都沒有說。

  院子裡,他獨自一人趴在楠木桌上,吃著那碗半涼的粥。

  院子裡的桂花樹枝繁葉茂,桂花開的正好;幾隻麻雀大膽地落在他曬藥草的架子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多好,一切都生機盎然。

  就這樣過了幾日,念兒依舊那般毫無精神,一日三餐他準時備好之後,就陪在念兒身邊,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話也不問。

  當他推門看到念兒拿著糖人哭的狼狽的時候,他便會悄悄退出去,守在門外。

  藥房他還是會每日都去,夜裡睡不著的時候,他便在藥房煎藥。他有時會頭暈眼花,所以一副藥需要檢查好幾遍,確認無誤後才敢煉製藥丸。

  看著手中的一大把藥丸,他沒有猶豫一口全數吞下。有時會一顆不留的全部吐出來,他便重新再吃一遍,直到藥完全進了肚子裡才罷休。

  最近他的胃口不是太好,早上熬得粥,到了中午會再熱一遍,晚上再接著熱,即使是這樣還是會剩下許多。這倒便宜了那些鳥兒,到嘴的食物吃的歡快。

  “念兒,明日替先生下山一趟可好?”奚淵揉了揉他的頭,微微笑道。

  “好。”念兒看了他一眼,應道。

  “張伯的舊疾怕是又要犯了,你替先生送些藥去吧。”奚淵將藥放到念兒面前,握住他的手,“你權當散散心,不必急著回來。”

  念兒抬頭看向他,似是不解。

  “我的念兒不該是這幅模樣。”他笑笑道。

  出了念兒的房門,他是踉踉蹌蹌地快步回了房間。剛關上門,便咳得直不起腰。

  血從嘴角流出,染紅了他雪白的衣袖。他臉上露出一抹絕望的笑,眼中有光閃爍。

  “該走了,該走了……”他喃喃自語道,不知說的是誰。

  天黑的可怕,他抱緊自己蜷縮在床角,蠟燭燒的噼里啪啦,燭火隨之搖曳,留下眼淚。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在昏暗的黑夜裡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額……

  好吧,我是後媽~

  第37章 37

  一覺睡醒,天還未亮。

  恰巧天公不作美,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今年的天氣也實屬罕見,雨下的極少,導致作物大旱,收成不盡人意。巍山村依山而建,本來就所處偏僻之處,靠山吃山,村民們大多依靠打獵為生,年輕力壯的漢子們會去鎮上找些粗活乾乾,賺些銅板也勉強養家餬口。

  張伯就是那群人中的一個,他生性好強,能吃苦耐勞,乾的活是別人的兩倍,雖說賺的多些,可是身體終究是扛不住,落下了舊疾。而在當時,別說花錢請大夫,就連藥他也捨不得買,任由那舊疾年年糾纏,晴天還好說,到了陰雨天時更是要命的疼。

  當時賺的錢也只夠一家老小生活,況且他還有個未娶親的弟弟,多乾的工錢他都攢了下來,想替他弟弟尋門好的親事。

  張伯的娘子也大方,從沒有說過什麼,替小叔子忙活也沒有什麼怨言,村子裡的人也熱情,最終替他弟弟找了鄰村的一戶人家。

  只可惜他弟弟走的早,連個子嗣也未留下。他那娘子更是早早的便改了嫁,至今沒有回來看過他們一次。

  後來瑛城新建,巍山村成了必經之路,村名們的生活才漸漸改善。

  張伯無事時便會上山撿些柴火,有次往山里走的深了,誤被陣法困住,在山裡呆了一整夜。說來也是恰巧,那日奚淵從西面歸來,換了條小路上山,才救下了被困的張伯。

  那也是奚淵第一次同外人接觸。

  之後張伯會經常送些吃食給他,又不收他的銀錢,所以奚淵每次下山時都會送些藥去。雖不能根治,也能讓他沒有那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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