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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開始有期待能再次和某一個人相見的情緒了。

  不過,感覺不錯。張良笑著想。

  三.

  又一個寒冬過去,這日,張良掀開漢王的帳簾。

  近日來項羽急圍困滎陽,漢王晝夜驚恐憂愁,連日來面上都沒什麼好神色。不成想這日劉季正在吃飯,一看見他,竟然喜形於色。

  張良也笑道:“陛下何事如此開懷?”

  劉季道:“子房過來!酈老頭說要給孤設計削弱楚國的勢力。說是以前的那些個什麼君主,叫什麼湯,什麼武王之類的,都封了他們對頭的後人到個啥啥國。”

  張良一聽這話,心中已然有底,便不動聲色的笑道:“漢王說笑,可是昔日商湯討伐夏桀,封夏朝後人於杞國。周武王討伐商紂,封商朝後人於宋國的典故?”

  劉季驚詫道:“誒,子房你咋啥都知道啊!是啊,酈老頭說是如果我也重新封立那些六國的後人,那他們肯定都會順從我,那個項羽也一定穿好衣服恭恭敬敬地過來朝拜我,我就能面南稱霸啦。我覺著這個主意可以,已經叫人在準備刻印信。你看這事怎樣?”語罷,還睜著眼睛亮亮地看著張良。

  張良心中早有定奪,卻沉吟一陣才道:“廣野君的主意恐怕不行,陛下的大事要完了。”

  劉季驚道:“為啥啊?”

  張良一步上前,湊近劉季面前的桌案道:“還請漢王容良借用陛下面前的筷子為陛下籌劃一下目前的形勢。”

  “從前商湯討伐夏桀而封夏朝的後代於杞國,那是估計到能制桀於死命。當前陛下能制項羽於死命嗎?”

  劉季老老實實答:“不能。”

  “這是不可為之的第一個原因。同樣地,周武王討伐商紂而封商朝的後代於宋國,那是估計到能得到紂王的腦袋。現在陛下能得到項羽的腦袋嗎?”

  劉季沉默。

  張良也不在意,繼續道:“這是不可為之的第二個原因。武王攻入殷商的都城後,在商容所居里巷的大門上表彰他,釋放囚禁的箕子,重新修築比乾的墳墓。如今陛下能重新修築聖人的墳墓,在賢人里巷的大門表彰他,在有才智的人們前向他致敬嗎?”

  “周武王曾發放巨橋糧倉的存糧,散發鹿台府庫的錢財,以此賞賜貧苦的民眾。目前陛下能散發倉庫的財物來賞賜窮人嗎?”

  “周武王滅亡商朝以後,廢止兵車,改為乘車,把兵器倒置存放,蓋上虎皮,用以向天下表明不再動用武力。現在陛下能停止戰事,推行文治,不再打仗嗎?”

  “周武王將戰馬放牧在華山的南面,以此表明沒有用它們的地方了。眼下陛下能讓戰馬休息嗎?把牛放牧在桃林的北面,以此表明不再運輸和積聚作戰用的糧糙。而今陛下能放牧牛群不再運輸、積聚糧糙了嗎?”

  “再說天下從事遊說活動的人離開他們的親人,捨棄了祖墳,告別了老友,跟隨陛下各處奔走,只是日夜盼望著想得到一塊小小的封地。假如恢復六國,擁立韓、魏、燕、趙、齊、楚的後代,天下從事遊說活動的人各自回去侍奉他們的主上,伴隨他們的親人,返回他們的舊友和祖墳所在之地,陛下同誰一起奪取天下呢?從以上八點來看,當前只有使楚國不再強大,否則六國被封立的後代重新屈服並跟隨楚國,陛下怎麼能夠使他們臣服?如果真的要採用廣野君的計策,陛下的大事就完了。”

  劉季越聽越覺得有理,聽著聽著就怨恨起那個瞎出主意的糟老頭子了,不由得飯也吃不下了,張口罵道:“媽.的這個臭老頭子,幾乎敗壞了你老子的大事!”

  張良覺得自己已無事可做,便又不緊不慢的回自己的房間去了。雖說眼下漢王被圍困在滎陽成,但是前方韓信那邊卻捷報頻傳,擄魏王豹,破趙,擒夏說。

  看到這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張良不禁在心內笑道,重言,你就差一戰封神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幾分鐘,罪過罪過,沒來得及檢查,有錯字給各位賠罪

  第16章壹拾陸

  一.

  韓信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

  他雖然因著多日來行軍打仗,又忙著戰後事宜而許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了。但此時此刻,身體本能的感應到危險,他一個翻身就按住了摸在他床頭的手。

  韓信抬眼一望,便看見漢王那張老臉。被他安在手下的那隻手裡攥著他的大將軍印璽。

  韓信的眉頭皺起來:“漢王這是?”

  劉季嘿嘿嘿笑了幾聲,抽回手頗有些無賴道:“滎陽城被破了,孤不是得在那兒守城嗎?沒兵了咋守城,從你這兒調點兒過來唄。你放心,我不拿完,你這兒不是有四十萬嗎,我拿走三十萬就行了。”

  韓信氣得要笑,他聲音有些發狠道:“漢王,你之前調走過我多少兵力你還記得嗎?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差不多二十多萬了吧,怎麼現在都沒了?兵力耗費的這麼快?!現在還一下就要走三十萬?我接下來不東進了嗎?”

  劉季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笑道:“你厲害嘛,你再訓練不就行了嗎,我這不還給你留了十萬呢嘛。”

  韓信握著印璽的手收緊,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見,他正要走上前,便聽得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道:“滎陽形勢危急,若非紀將軍急中生智,以身殉職,陳中尉又擅出奇策,只怕我們前幾日就栽在滎陽城了。大將軍深明大義,了解形勢後必會有所體諒,漢王怎的跟個孩子似的無賴撒嬌。”

  張良從門外進來,口中多是對漢王的無奈寵溺,眼睛卻飛快地瞟了韓信一眼,內含警告。

  韓信登時冷靜下來,他低頭掩蓋了自己的神情,盡力平靜道:“臣近日來事多繁忙,不知滎陽城已如此危急,這三十萬大軍臣自當為漢王奉上。”

  劉季的臉上這才好看得多,他笑一笑正要說話,便聽得旁邊的張良笑道:“那也不必。大將軍還要北上破齊,同楚軍作戰,縱然能者多勞,這一路遠征再重新練兵打仗就是鐵打的人也要受不住。漢王宅心仁厚,也不會忍見自己的部下如此受苦。況且蕭相國已從漢中遣兵十餘萬,大將軍再為漢王抽調二十五萬即可。項羽號稱四十萬大軍已是兩年之前的事了,這幾年來,彭越田榮沒少同他作戰,也不知三十萬人還有沒有。這樣,漢王守城容易,大將軍也可儘早破齊,三面之勢一圍,我們也能儘早解決項羽這個心頭大患,漢王你說是不是?”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劉季自然道:“子房說的是,那就這樣罷,韓信你給我調二十五萬人過來,然後就去破齊罷。這一路也辛苦你了。”

  二.

  張良為韓信送別。

  韓信有些氣悶地用馬鞭抽著路上的石子,道:“我發現我們總是相見了就離別。”

  張良安慰道:“打仗的時日都是這樣,等到日後太平了,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

  韓信又道:“他很聽你的話,你也幫他說話。”語罷,垂著頭不去看張良。

  張良心裡暗暗可愛他小孩子一樣的行為,卻在面上做出一副嗔怪的模樣道:“我真的是在幫漢王說話嗎?我話里什麼意思你聽不出來?要真是這樣,重言,你可真是枉費我的一片苦心了。”

  韓信不吭聲,耳朵卻紅了。

  張良看在眼裡,心內暗暗嘆氣。他上前一步,將個系起來的帕子塞進韓信的手裡,道:“你今日可太衝動了,以後做事之前都要好好想一想,知道嗎?”

  韓信明顯對手裡的東西更感興趣,他三下兩下解開,抬起頭瞪圓了眼睛看著張良道:“這是什麼?”

  那帕子裡包著一塊白玉雞心佩,上面雕著些繁複的花紋,看去是個上古神獸的模樣。

  張良道:“這是我自小帶在身邊的玉佩,算不得特別名貴,我母親給我說是保平安的。我一向不信這些,如今剛好你要遠征,齊國地大,恐怕項羽不會輕易放棄,我估計會派龍且來戰。你帶著,戰場之上難免刀光劍影,這個興許能起點作用,保一保你的平安,至少,活著回來。”

  語罷,他還打趣兒道:“從前我還想著要不以後給我妻子好了,哪想,竟然先一步給了你。小媳婦,這下我可成不了家了。”

  語罷,還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韓信臉上一下紅的能滴血,他攥著那塊玉佩,沉默了好一陣,才像是蹦字似的一字一句道:“說好了,給了我,你就別想再要回去了。”語罷,逃命似的騎上馬,頭也不回的跟著前面先開拔的軍隊走了。

  韓信在馬上將那被自己攥出汗的玉佩親了親,然後珍而重之地將他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小心地將玉佩收到了自己的領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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