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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送客了……傅錚立在那兒,望著面前的人,安靜半晌,終提步離開。經過梅茹身旁時,傅錚還是停下步子,他低低垂下眼眸。這人已經到她胸口了,若他輕輕一攬,便能擁住她,可他卻不能……視線落在她柔軟的發間,傅錚心口又開始疼了,他溫言道:“記得早些回京。”

  沒有任何緣由,梅茹這一瞬眼圈驀地就紅了。

  她低著頭,直到那人離開,才重新抬起眼。

  這天氣還是很熱,明晃晃的太陽照下來,梅茹有些暈。

  ……

  梅茹與平陽先生雲遊的事定下來,老太太原本是不大同意的,沒想到梅寅和喬氏卻是極力堅持,杜老太太也就沒再有意見。

  傅釗聽說之後,又跑到莊子裡來找她。

  “循循,怎麼我剛回來,你又要走?”傅釗抗議。

  如今對著他,積在心底那些過往依舊沉甸甸的,梅茹便有些累,還很倦。她客氣的福了福身,道:“殿下,平陽先生離京,我作為學生自然要伺候在側。”

  “我怎麼不知道?”傅釗不滿,嘟囔道,“偏偏你又這麼生分?”

  梅茹笑道:“你本來就是殿下,自然該以禮相待。”

  傅釗越發不高興:“循循,你再這麼說我可不高興了?”

  梅茹仍是笑,淡淡回道:“便是殿下再不高興,臣女也得這麼說。”

  這話一提,傅釗氣得啞口無言,又氣得跳腳,狠狠哼了一聲,便蹬蹬蹬跑了。哪兒像個戰場上磨礪回來的小子?

  梅茹輕嘆一聲,又隱隱松去一口氣。她對傅釗,原先是拿他當前世的小叔子,如今只是當益友,再牽扯下去,便是不大妥當,這樣也好。

  而且,傅釗這回的氣生的挺大的,梅茹離京前,都沒再見到這位,好像故意在賭氣。梅茹也不將他小孩子脾氣放在心裡,她自己有事情忙,畢竟走的倉促,跟逃難似的。

  一切準備妥當,梅茹離京前,還親自去給董氏送了賀禮——一對雙喜如意簪。她無比盼著瑤姐姐過的高興,只是每每談起這場婚事,董氏一直眉眼平靜而淡薄,好像自從將死看開之後,她就什麼都不在意了,好像嫁就嫁了,不過是換個地方住罷了。

  這事兒梅茹不好多說什麼,只偶爾想到自己在外的哥哥,又忍不住想要嘆氣。

  離京那日,梅茹在府里跪別了老祖宗和爹娘。梅寅和喬氏本來要送的,梅茹不想麻煩他們,省的又多難受一場。喬氏摟著她哭:“我跟你爹養兩個孩子,沒一個留在身邊的。你哥哥在外面就算了,你一個丫頭也這麼不省心!”

  梅茹抹淚,旁邊的梅寅也努力繃著臉,克制著淚花兒,這會兒拍了拍梅茹的肩膀。

  只有玥姐兒什麼都不知道,還揪著梅茹的百褶裙道:“姑——姑——”

  梅茹蹲下來,親了親她軟軟的小臉蛋。

  玥姐兒也不客氣,直接親了回去。

  梅茹摸摸她的腦袋,那掌心的觸感軟軟的,梅茹忽然是真的不舍。

  沒有人送,馬車到城外十里亭的時候,還是停下來,“車裡的可是平陽先生和循循?”外面有人朗聲問。

  是一直在生悶氣的傅釗呢。

  這是種親密,卻和情愛無關。梅茹忽然就輕輕一笑,她挑簾而下。

  就見傅釗牽馬立在那兒,冷著臉道:“循循,你總不來找我,如今就要走了,我再怎麼生氣,定要來送一送你。”

  這話一聽,梅茹不知怎的眼眶泛起些紅,她欠了欠身,感激道:“多謝殿下相送。”

  傅釗捨不得道:“循循,我在京城等你,你早些回來啊。”頓了頓,握拳狠狠道:“到時候便沒有人欺負你!”

  梅茹這次離京,很大程度是躲避皇后的示好與太子的糾纏。每每這樣想起來,傅釗就恨的不得了,他若是再強一點,定能如七哥說的那樣,能護住想要護的人。

  梅茹笑了,她還是欠了欠身,道:“殿下回宮吧,我和先生也該上路了。”

  傅釗道:“不急,等你們走了,我再走。”

  梅茹又一福身,才轉身重新上車。

  平陽先生的馬車寬敞,如今先生正懶懶斜靠在那兒。不知為何她嘆了一聲,忽然道:“循循,彈一曲吧。”

  這次離京,梅茹的柳琴也是跟在身邊。

  跪在那兒,將柳琴捧在胸前,梅茹只覺得心緒難平,遲遲都沒有動作。平陽先生也沒有催她,更沒有讓馬車上路。

  許久,梅茹垂下眼,抬手撥下第一個音,然後,所有的心緒皆在指下傾瀉而出。

  琴弦錚鳴,穿透一切久久迴蕩在山野間,聲高且亮。忽的,那音色又婉轉低沉,變得如泣如訴。全是她的迷茫,痛苦,還有執念,太多太多的東西,全在這一首曲子裡。

  遠處山間,傅錚立在那兒靜靜垂眸。山下,那輛馬車是很小很小的一個點,而她就在裡面。

  他看不見她,就連剛剛她下車與十一弟道別,傅錚也只是看到一團明媚身影。

  那身影映在他的心底,還是疼的。

  如今,那一聲聲的柳琴聲,讓他心口的這道疼意越來越大,越來越濃,怎麼都填補不滿,卻還是飲鴆止渴。

  過了很久,柳琴戛然而止,山下的那輛馬車行的遠遠的,再也看不見了,就連十一弟也回了城,傅錚才慢慢轉身回府。

  熟料剛走一步,他的胸口又扯起一道腥咸,傅錚身子一頓。

  “殿下!”石冬擔憂道。

  傅錚擺了擺手,平靜道:“咱們回府。”

  燕王府內,傅釗早就等在那兒,見他從外面回來,自然疑惑道:“七哥你去哪兒了?”

  傅錚淡淡笑道:“去看一個故人。”

  他閒閒坐在書房的桌案後面。傅釗在前面走來走去,在說這次秋狩的事。傅錚一直沉默,良久,他悄悄打開底下抽屜,正中間是個彩錦如意的小盒子。傅錚打開盒子,裡面露出一對珍珠耳墜。那珍珠晶瑩而圓潤,他定定看著有些失神,傅釗急道:“七哥!七哥!”

  傅錚斂起神思,將盒子妥當收起來,他面容平靜道:“十一弟,不急,要扳倒他咱們一步一步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完畢,oh yeah

  謝謝這幾位妹子的營養液啦,今天去刷了後台才發現,感謝晚啦~\(≧▽≦)/~抱歉抱歉

  讀者“yulnd”,灌溉營養液+12016-01-23 08: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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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蚌殼蓋”,灌溉營養液+12016-01-18 00:09:49

  第90章 1.24【重修】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更新完作者菌心裡很沮喪。這文到現在,我特別喜歡大家給出的意見,也很清楚大家是因為對文有期許才給寶貴的建議。我一直在努力調整,很想讓大家看到所謂的進展。但是昨天寫出來,自認是最爛的一章,沒有之一,我根本沒臉看大家的留言,深覺對不住各位,真的對不起讓大家看到那麼爛的內容。。。而且這文節奏現在讓我自己不舒服,估計大家也是,所以特別抱歉,我冒昧的重修一下。

  這章是大嫂和梅二,如果不喜,務必慎入。

  真的要鞠躬抱歉!

  梅茹與平陽先生八月離京,八月中旬董氏與胡三彪成親。

  胡三彪很高興,老子終於要成親了,老子終於當了新郎官,他騎著高頭駿馬,一身紅衣去接親的時候,笑的格外歡暢,真跟朵花兒似的。拜過天地,他更是等不及要掀蓋頭。可掀開蓋頭,他搓了搓手,就傻不愣登呆住那兒。這紅蓋頭底下的小娘子真好看啊,烏髮雲鬢,梳雲掠月,更是花容月貌。看著這樣好的模樣,他一個糙老爺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胡三彪自覺容貌、才學皆般配不上,他完全是撿到了一個好媳婦!如此一想,他又暗忖該對小娘子再好一些。

  胡三彪傻乎乎的笑了。

  從前面院子裡吃了不少酒回來,他的臉滿是酡紅。——因為不想委屈董氏,所以胡三彪已經新購置了一個宅子,還像模像樣買了兩個小丫鬟伺候。董氏帶過來的嫁妝,他丁點沒動,只讓董氏自己妥帖收著。

  這會兒走到後頭,他自顧自挑簾進去,就見和穗已經伺候董氏梳洗完,換了寢衣,那張臉白白淨淨又圓圓潤潤,看著就讓人愈發喜歡。

  “出去吧。”胡三彪衝著和穗大喇喇擺手。

  對著這位過於彪悍、不大講究的姑爺,和穗有些怕。她戰戰兢兢立在那兒,目露詢問的望向董氏。董氏點點頭,和穗才出去。

  屋裡龍鳳喜燭燃著,胡三彪三兩下脫去外面的喜袍,斜斜躺在床上,兩條腿舒服的疊在一起,頭枕在腦後,眯愣著眼打量自家的媳婦。

  屋子裡安安靜靜,董氏坐在梳妝檯前,慢慢梳攏著頭髮。她的面色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來到底在想什麼。

  胡三彪懶得再猜,女人家嘛無非是害羞,他一個大老爺們可不能跟小媳婦似的……胡三彪起來,故意壯膽道:“總梳那些做什麼?”

  聽他說話,董氏才回過頭來。面前的人吃了不少酒,身上全是酒味,這會兒順著飄過來,董氏蹙了蹙眉,婉聲提醒道:“爺,要不要喊人進來伺候你洗漱?”

  胡三彪是個糙漢子,一點兒都不講究,他愣了愣,說:“洗啥啊?再洗天就亮了。”

  他探過身子將喜燭吹滅了,又起身搖搖晃晃過去抱起自己的小媳婦。

  紅綃帳中,那酒味兒實在太重,熏得人難受。董氏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別開臉,悄悄皺起眉。胡三彪一看,他訕訕頓住,又訕訕的說:“那我還是去洗洗吧。”

  董氏攏了攏衣襟,“嗯”了一聲。

  八月的天氣還是怪熱的,胡三彪邊澆涼水邊想,女人家就是精貴呢,以後還是洗了再上床,免得又被嫌棄的轟出來。

  今年的局勢不太好,胡三彪在京城也不過待了半個月,九月初就急急忙忙回了大營。

  離京那會兒,他對自家老娘是格外放心,他只是不大放心自己的新媳婦。這成親半個月,胡三彪也沒見董氏笑過幾次,便是他使勁渾身解數,這人面色也是平平淡淡的,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董氏白天就在娘親跟前伺候,夜裡就在他跟前伺候,該她做的事一個都不少,可就是不見笑臉。

  他真正是猜不透自家媳婦的心思。胡三彪有些著急,卻更是個嘴笨的,還是個直腸子,這會兒只將身上的銀子通通給她。

  董氏推道:“爺,我這兒有銀子,你自己留著傍身。”

  胡三彪道:“別啊,爺在營里管吃管住的,你和娘在家才需要花銷呢。”忽的,又笑呵呵的調笑道:“你就不怕爺有了銀子,去找那些花頭?”

  董氏聞言,面色變了變,很快又淡然回道:“爺你若是想去,也是應該的。”

  胡三彪親了她一口,笑道:“哄你玩兒呢,爺不過是想讓你將銀子看緊些,誰讓你這麼寬心又大度?你若是生氣,爺才歡喜。”

  董氏驀地一怔,只抬頭看他。胡三彪捏她的臉,道:“行了,別這麼看著爺。爺走了,家裡頭甭管有沒有事,都記得給爺來信。”

  董氏點點頭,胡三彪想了想,又撓頭赧然的說:“別寫得太難,爺大字不識幾個。”

  董氏這才笑了一笑,她道:“我記得了。”

  見她笑,胡三彪高興了,又捨不得了,摟著她,親了親她的頭頂,說:“好好在家,安心等爺回來,再給爺生個大胖小子。”

  人與人總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董氏只道:“爺,你在外頭多當心。”

  “死不了啊,回來還要生兒子呢。”胡三彪大喇喇的笑。

  ……

  今年冬天魏朝的形勢並不太好,本來國內就空虛,秋狩的時候延昌帝還沒有與北邊韃靼談妥。而且,因為一個進貢來的美人,太子酒後還與對方起了不小爭執,真真是丟盡了臉面。自十月底,胡人便開始南下燒殺搶掠,最南邊都快到了淮河。太子在淮河吃了一記敗仗,整個京城又開始變得人心惶惶。

  這個年,梅府是沒過得安穩,尤其梅寅和喬氏,兒子在外面戍邊,女兒也在外頭,怎麼想都讓人難受。

  尤其除夕這夜,一家子聚在一起守歲,對面二房是和和美美,哥兒幾個、姐兒幾個都在,平平安安,歡歡喜喜。再對比他們這房,真是冷冷清清,淒悽慘慘……喬氏忍不住又心酸了。回到房她就掉眼淚,“湘哥兒這沒良心的,一走兩年,也不知道回來瞧瞧!”

  梅寅今天心裡也是萬分不自在。他在前程上面就比不過二弟,現在還落得個冷清局面。若不是自己稀里糊塗的,他們這房怎會落到這般境地?他心裡酸澀,卻還得哄著喬氏,梅寅道:“湘哥兒如今升都統了,也算是掙到些體面,咱們不能攔著他。”

  喬氏道:“那都是拿命博回來的!”罵完梅湘,她又開始罵梅茹,“循循這個小混蛋,一走這幾個月,只知道在外面逍遙自在,怕是早將我們倆給忘了!”可罵完又不住抹淚擔心:“也不知道循循在外面怎麼樣……”

  梅寅還是哄道:“夫人,循循前些日子不是來信說到了匡山麼。”

  “這麼冷的天兒去山裡做什麼!”喬氏光是這麼想又心疼了,“還不如留在江南熱熱乎乎的過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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