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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嘉的手指翻過了頁面,等到水杯里的水涼卻了, 直起身子,把水杯端到秦霆軒的面前, “潤潤嗓子。”

  秦霆軒就著林清嘉的手就喝了水。

  洛岫看著兩人,心中為自己的妹妹又是一嘆,想要找出一丁點兩人的不相配, 都很難。

  兩人一起看書,一起練字,一起作畫,偶爾有見地不同, 也從沒有紅過臉。

  夜裡總是要水的,房間裡殘留的味道還有歡好過後世子妃嬌媚的顏色讓人面紅心跳。

  世子與世子妃伉儷情深,加之兩人又要去台州,洛岫無論如何都不許姐姐洛雲在這時候出了岔子。回去捎了口信,硬是用父親生病的由頭留住了姐姐洛雲,如今只怕姐姐已經嫁了人。

  想到了自己做的事,洛岫的心中有些緊張,讓她下定決心的是莫煙的事。

  那個叫做莫煙的丫鬟只是準備在及笄禮上出現,還來不及做什麼就灌了啞藥送到了衙門裡頭,她本就偷了主人家的東西,按照律法打了板子,流放到塞北之地。洛岫還記得世子當時淡笑吩咐說道,“這丫鬟也沒有成親,在那裡安了家,莫要回到京都了。”

  洛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一直覺得世子溫潤到無害,那一次窺見他冷酷的一面,嚇得做了一宿的噩夢,夢裡莫煙換做了洛雲的模樣。

  林清嘉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洛岫的方向,心中猜測洛岫是不是因為要離開京都去台州而失魂落魄,她應下了要去台州,但是不是心裡頭是不想的,更想要留在京都?

  林清嘉還沒有猜出洛岫所想,就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賞花帖。

  薄薄的紅紙,外面粘著的是綢緞,深淺不一的菡萏綻放,針腳細密繡工極佳。

  打開帖子,是蘭獻王府的王妃江氏見著荷花開的好看,就包了花船,請了夫人與小姐到花船上賞花。

  林清嘉曾經見過江氏,性子是個溫和不愛出頭的,包花船的事委實不像是她做得出,大約是蓁郡主的喜好,用了王妃的名頭。

  林清嘉翻著帖子,心中思量著,自從世子要去台州的事定了下來,原本熱鬧的侯府一下子就清冷了許多,只怕是有意避開忠恆侯府,對去台州之事有著頗為惡意的揣測。

  原本名聲不顯的忠恆侯府忽的出了狀元,加之秦霆軒並沒有如同其他的一甲榜上的學子去了翰林院,而是被外放到名聲不顯的台州,諸人的心中都在考量,不少人猜測是不是忠恆世子的狀元之才是有水分的,聖上發了怒,等到世子娶妻,就連忙把兩人打發到台州去了。因為這個猜測,才有侯府的門庭冷落。

  沒什麼交際與應酬,大半的時候林清嘉都與秦霆軒耳鬢廝磨,感情日漸親密。

  林清嘉常常想,若是此生遇不到他該是怎樣的缺憾。

  想到了丈夫,嘴角的笑意比蜜糖還要甜。

  纖細的手指翻著請帖,林清嘉並不喜應酬,但是只怕這些日子曦郡主被憋壞了,於是在秦恬曦巴巴的目光之中,點了點頭。

  赴宴的日子,天氣晴明。

  換了水紅色的霄鮫裙,梳了斜髻,帶著一套鎏金翡翠飛花簪,耳上用的也是滴翠耳鐺,她是以忠恆世子妃的身份參宴,自然不能被人小覷了。

  “嫂嫂這樣真好看。”秦恬曦笑眯眯的,與林清嘉走在一起。

  成了親的林清嘉像是雨後承了露水的花,嬌美非凡。

  秦恬曦平日裡見著的是父母日子和美,如今哥哥嫂嫂也是如此,終於悄然開了竅,心中存了她未來的夫君是怎樣的人這樣的心事。

  坐著馬車出了城行了兩里路,見著了橫翠湖。這一片湖水清波滌盪,像是一塊兒滴翠玉璧靜靜臥著,就得了橫翠湖的名。

  持名帖,登花船。

  閨閣少女衣袂飄飄,新嫁的婦人姝色艷艷,鼻尖是女子的脂粉氣息,被清風卷的忽咻濃郁忽咻消散。

  這一次的賞花宴是林清嘉從未見過的,請了琴師,於船尾的平台奏曲,橫笛豎簫,揚琴琵琶,叮咚作響,流淌著歡快的曲調。

  再看看湖中的蓮花,各色的菡萏開的比貼上繡出的更加嬌美,雪白如同雲團,還有嬌紅似輕紗的,花瓣上含著水珠,微微晃動。

  手中執著琉璃杯,裡頭是桑葚酒,深紫色的液體在里晃晃悠悠。

  林清嘉與京都府府尹夫人寒暄之後,心中正琢磨剛剛聽到的莫煙的消息,就見到了張煜瑩。

  “秦夫人。”張煜瑩說道。

  “魏夫人。”林清嘉回禮。

  張煜瑩自從知道了林家三姑娘是丈夫心中的明月光之後,心中總是很難忘懷。在聽到林清嘉定了親之後,她的心中是鬆了一口氣的,誰知道她大婚前夕,丈夫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張煜瑩又驚又怒,心中對林清嘉的提防到了極點。

  林清嘉前些日子深居簡出,如今終於有了與她私談的機會。

  林清嘉抿了一口桑葚酒,“魏夫人,長青王府與忠恆侯府本就沒有什麼私交,兩位世子也是如此。”從前他們交往不密,今後更是如此,“你應當也知道,我要同秦世子去台州了。”提到了秦霆軒,眼睛微微亮起,語氣溫柔,“魏夫人,你本就不喜我,何必耐著性子同我說話?”

  張煜瑩看著林清嘉,提到了秦霆軒時候發亮的眸色讓她心中嫉妒,又鬆了一口氣,“秦夫人說話有趣,也見多識廣,我覺得與夫人交談甚歡。”

  林清嘉幾乎要被張煜瑩硬邦邦的語氣逗笑了,在湖面上微風吹得她心情舒暢,怡然笑道:“那當真是可惜了,若是我沒去台州就好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去長青王府小坐。”

  張煜瑩一瞬間就變了顏色。

  林清嘉忍不住笑出聲。

  張煜瑩的臉一下就鐵青了下來,想著兩人今後也沒什麼交際,當下不理睬林清嘉,逕自走開。

  林清嘉一想著若是自己當真去了忠恆侯府,只怕張煜瑩要醋的不行。

  只不過,魏邵和行事執拗,長青王府上下行事都帶著劍走偏鋒的意味,若是自個兒去了,指不定長青王爺為了讓兒子不再鬱鬱寡歡,設下什麼圈套。

  她的日子過得和美又順遂,何必為了想要張煜瑩的笑話賭上自己?

  林清嘉呷了一口酒。

  “你笑什麼?”秦恬曦跑了過來,湊到林清嘉的耳邊。

  “沒什麼。”林清嘉笑道,“就是喝了點酒。”俏皮地對她眨眨眼,“覺得魏夫人實在是個有趣不過的人。”

  秦恬曦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著張煜瑩的方向,她聽人說成了親的張煜瑩性子比成親前更加執拗,哪兒有趣了?

  想到了這裡,憂心忡忡了起來,她可不知道嫂嫂這麼不能喝酒,莫不是喝醉了?連忙把林清嘉手中的桑葚酒拿下,“嫂嫂,那邊有錦鯉,我們過去看看。”

  秦恬曦不知道喝了酒的人反而不能吹太多的風,酒意上涌就難受了,林清嘉並沒有貪杯,帶上了兜帽,拿著魚食丟入到湖中,見著那各色的錦鯉浮在水面上,張開嘴搶奪魚食。

  下午的時候上的船,等到天邊燃燒的紅雲將退,湖中的花船點燃了燈火,在靜謐的夜晚裡的,不再是多人奏琴,只是紅衣女子反彈琵琶,紅色的衣裙在風中吹得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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