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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紈絝姓陶,單名一個林字。陶林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狗屎運,一覺醒來後,便發現自己躺在了一間富麗奢華的屋子裡,兩隻手心裡還攥著一大疊銀票,是使勁花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那種。

  她估摸著是皮皮回來過了,這孩子現在有了一個富商老爹,一看自己還窮成這個死樣子,所以才又買房有又留銀票的。

  至於皮皮為什麼不見見自己再走,一準是怕他爹知道了,罵他敗家!這樣想著,陶林甚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這時,轎子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聲,一個沙啞的聲音哀求著:“莫動……莫動我的攤子啊……”

  “莫——動?”陶林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全然沒了看熱鬧的興致。不知道為何,自從醒來後,她總覺得心口空蕩蕩的,仿佛丟失了什麼一樣。就像現在,她明明覺得“莫動”二字極為熟悉,可漫上心頭的除了絲絲縷縷的苦澀,就不再有什麼了。

  沒一會兒,十兩銀子一桌菜的滿月樓就到了,陶林甩了甩腦袋走下轎。不管了,人生苦短,吃好喝好才是正事!

  只是她前腳還沒有跨進滿月樓,就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給撞了個滿懷。

  “小師父!”來人一臉激動的看著陶林,卻弄得陶林一頭霧水,她打量著這個相貌一般偏下的小姑娘,不悅的說道:“什么小師父?本大爺看上去像個出家人嗎?”

  說話間,她故意拎著那條掛在脖子上的黃金墜子,端著一副“爺是有錢人”的架子。可那小姑娘不知是不是眼神不好,連這麼粗,這麼亮的大金墜子都看不見,還敢管她叫小師父!

  “小師父,這邊來。”

  小姑娘是周眠兒身邊的丫鬟雀兒,她慌慌張張的將陶林拉到一處角落邊上,仔細的觀望著四周,在確定沒人跟過來後,才將一塊瞧著髒兮兮的碎布交給了一頭霧水的陶林:

  “這是我家夫人讓我交給小師父的。”

  “你家夫人?”陶林顯然記不得自己認識過什麼夫人,只是越看越覺得這個小姑娘面熟的很。帶著這點疑惑,她接過了這塊用血代筆,書著字的碎布,心底抑制不住的划過了一絲濃烈的不安。

  舉著這塊布,陶林一會兒拿近,一會兒拿遠的細看著,越眯越小的狐狸眼卻怎麼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一個,兩個,三個……數十個字,就是不知道寫的是什麼?這也不能怪陶林,她自小沒爹沒娘,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識文斷字這種事兒和她壓根就不沾邊嘛。

  “這上頭寫了些什麼?”文盲陶林一把將碎布遞到雀兒面前,“給本大爺念念。”

  雀兒聽話的接過碎布,讀道:“邪物侵入南柯村,救命!救命!落筆:沈歲歲。”

  “什麼!”陶林急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她的老家,她的老相好,怎麼突然間就出現邪物了呢?

  雀兒被她突然加重的聲音嚇了一跳,擔憂的看著這張眉頭緊鎖的臉,“小師父,你沒事吧?”

  “走,帶我去見你們家夫人!”陶林下意識的覺得“夫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她不由分說的想拽著雀兒朝前走,卻因為隨即響起的一句話而停了下來,“夫人她不能見你!”

  雀兒對著這雙充滿疑惑的狐狸眼,連忙將揣在懷中的一個木盒子交給了她,“夫人說,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這盒子裡。”

  幾日前,侯爺突然下令,府內所有人今後見著陶林小師父,都要裝作不認識。雀兒不明白侯爺為何要怎麼做,卻將這話謹記在心。

  而當夜,夫人就將這塊碎布和盒子交了她,並要她務必將這兩樣東西交到小師父手上。

  “若是她要見我,你便替我回絕了。”面容蒼白的夫人如是說著。這次的病來的兇猛,令病好之後的夫人一直未能下床,她的神色也變得更加冰冷,無論侯爺帶來什麼稀奇的玩意兒,說多少外頭時興的笑話,都無法換來夫人一笑。而這樣的夫人,卻在將這兩樣東西交給雀兒的時候,眼睛裡露出了濃烈的憂切。

  雀兒不能離府太久,在將東西交給陶林後,便匆忙離去,只在走前輕聲的咕噥了一句:“小師父,這是失憶了嗎?”

  她確實是失憶了,這些被人刻意抹去的記憶,在打開盒子的一瞬間,逐漸回到了她的空蕩蕩的心口。

  而當重紫色的光芒完全沒入這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後,角落裡已經尋不到一人的身影了。陶林發了瘋似的跑著,似是拼上了這一生全部的力氣。衝破了滿街的鬧聲,衝破了散落在身上的日光,卻怎麼也沖不破心底那張越來越密的網。

  王八蛋,居然敢丟下我,自己去送死!

  陶林一口氣跑到了馬市,粗喘著氣對販賣馬匹的黑臉男叫道:“趕緊給大爺來一匹烈馬,跑的越來越好!”

  那個盒子裡的妖術,除了能令陶林尋回被抹去的記憶,還告知了她另一件事。因為這件事,此時此刻的陶林覺得自己就好像墜入了萬丈寒淵,卻不能喊痛,只能拼著勁的攀著淵壁往上爬。

  而妖術的主人此刻正坐床上,看著那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喃喃的說道:“一定要,救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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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烏雲積壓在天際,天和地之間的距離,第一次被拉得如此相近。

  而豆點大的冷雨是什麼時候開始落下的,已經沒有人記得了。這個村子被死亡和幽暗緊緊的包裹著,隨處可見的腫脹屍體,浸泡在雨水中,一張張灰白顏色的臉,保持著死前痛苦無比的神情,絲毫不見腐爛。

  他們是被邪物活生生吸乾了精氣死的。

  這些邪物是在十五這一日的黃昏之時,突然侵入了這座純樸無華的村子。猝不及防,卻陰狠至極。僅在一夜之間,就奪去了村中一大半人的性命。

  剩下的另一小半,全都惴惴不安的躲在了剛建到一半的寺廟裡,這其中也包括了剛回村沒多久的沈歲歲。她在堂姐死後,便從眠城回到了南柯村,前後不過七日的時間。

  這座偌大的寺廟中,還未供奉上任何一尊佛,可那些邪物像是畏懼著什麼似得,一直未敢進入,日夜不休的在外頭髮出淒裂的叫喊聲。

  而這樣的僵持,對這些倖存的村民而言,無疑是致命的。

  雖然他們將寺中所有能用來生火之物都拆了下來,可此時已近入冬,這寺廟中一沒有禦寒之衣,二沒有果腹之食。再這樣下去,等著他們的也只有一個死。

  於是,在第四日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從這群被飢餓和恐慌折磨著的村民中傳了開來,而這個念頭的第一個犧牲者,就是周魚寶。

  他是被三四個餓紅了眼的村民綁在柱子上的,這些人已經感受不到罪惡感了,要怪只能怪周魚寶運氣不好,在抓鬮時抓到了唯一一根畫著紅圈的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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