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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瓔看他那神色,不知道是在擔憂父親的病情,還是在想其他什麼人什麼事。正在這時候,有個御醫走了過來,向蕭桓低低說了幾句話。蕭桓臉色就有些奇怪。

  第61章

  御醫告訴了蕭桓, 說皇帝要給丞相用青蒿。

  他們一群御醫,誰也沒有用過青蒿治瘧疾,都存了疑慮。皇帝的話,也不知道是真的宮中秘方還是聽了別的什麼人的建議,他們沒有把握。

  因此先來告訴蕭桓。

  蕭桓也有些意外,皇帝現在的這表現他說不上來哪裡不對,但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去找些患瘧疾的, 給他們試著用青蒿, 看看如何。要是有效果, 就給父親用。”

  他如此吩咐御醫。

  鄭瓔在一旁聽了,就道:“要我說,父親都病成這樣了,就試試又何妨。從未聽說過有人被青蒿毒死的。”

  御醫不敢接這話。蕭桓深呼吸一口氣,向御醫道:“就照我說的辦。”御醫應了下來。

  夫妻兩個肚裡都憋著火, 面上忍耐著到送走了皇帝,蕭桓就把鄭瓔拽進自己書房, 把門一關,道:“你剛才當著趙御醫的面說的什麼混話!幸虧他是一向來我們府上的人。”

  鄭瓔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 只是咬著嘴唇不說話。

  蕭桓又道:“你對我有氣, 對我說什麼都可以;父親的事,你也能那麼說話?你把孝字忘天邊了!”

  他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鄭瓔終於忍不住了:“我不孝?那你要不要休了我?”

  蕭桓不吃她這一套,只皺著眉道:“你瘋夠了嗎?”

  鄭瓔忍著眼淚,哽咽道:“我是說錯了話, 你以為你做的事就很體面嗎?”

  前段日子她千盼萬盼終於盼回了蕭桓,開心了還沒兩天,卻發現蕭桓還帶了個烏南女子回來。蕭桓將她放在一處別院裡,沒收到府中。但她盤問了蕭桓身邊人,知道蕭桓已經要那個烏南女伺候了,甚至在從烏南回大盛的路上,兩個人就睡過了。

  鄭瓔氣得要死。蕭桓事情已經做下來了,是鐵了心要回護這個烏南女。

  “我們府上難道缺這麼個人服侍嗎?身邊的丫鬟你正眼瞧都不瞧,我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到了烏南卻帶個人回來。父親現在還病得這麼重,讓外人看著,你就很孝順嗎?”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蕭桓之前並不知道蕭從簡生病,這會兒也無話可說。

  鄭瓔收了眼淚,說:“你常常要我記著身份。我看你才是該記著自己的身份——別人能買的人,你不能買。你要不是丞相的兒子,你就是買五十個一百個烏南女也無妨!”

  蕭桓一聲低喝:“夠了!”

  他知道自己有麻煩,還麻煩大了。因為他從沒有想過要買五十個一百個,他若真買了一百個,並沒有什麼麻煩。麻煩就在,他只想要那一個。

  這話他對誰都不能說。不能對鄭瓔說,更不能對父親說。

  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把人藏好,低調行事,等這陣子的風波過去了再做打算。

  御醫不敢立刻給蕭從簡用青蒿的事,皇帝很快就知道了。

  李諭沒有反對,找人先試試藥確實是個好辦法。畢竟他只知道用青蒿,具體該怎麼用,藥怎麼炮製,藥效怎麼發揮,和丞相吃的其他藥有沒有衝突,他一無所知。丞相病得雖然重,但應該還能撐一段時日,沒到垂危的時候。

  李諭命御醫院重中之重就是搞試藥,給丞相治療。

  隔了兩日,皇帝到底還是忍不住,又跑了一趟丞相府上。

  蕭從簡又發了半宿的熱,難受得翻來覆去,滿面通紅,汗水淋漓。皇帝到的時候,下人剛給蕭從簡擦過身。御醫也守了丞相一夜,向皇帝稟了情況。

  李諭進到房間裡面時候,蕭從簡剛剛換好衣服,整個人靜靜地平躺在床上,他臉上發熱時候的潮紅退了,這會兒是憔悴的灰白。

  李諭坐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低聲問:“這會兒好些了?”

  蕭從簡說是。

  “我心裡清楚,身體舒服多了。等一會兒想起來走走。”

  李諭就把青蒿的笑話說給他聽——

  “鄭瓔說了,古往今來從未見過有人被青蒿毒死過……”

  蕭從簡笑了起來:“我也聽說了,她說得不錯。”

  兩人就笑了一會兒。李諭說蕭從簡太寵這個兒媳了。

  蕭從簡道:“霈霈不在我面前,她既是媳婦,也是女兒。只是最近蕭桓和她兩人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李諭知道。能讓鄭瓔和蕭桓翻臉的,必然是那個烏南女的事情了。

  他溫柔道:“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丞相只要勞心天下就夠了。他們小夫妻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操心吧。”他要蕭從簡安心養病。

  蕭從簡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就呼吸平穩地睡著了。

  李諭只覺得蕭從簡此時是如此脆弱,脆弱得幾乎能讓他為所欲為。但他仍然連吻一吻蕭從簡的手都不敢。

  試藥了幾日,還沒見明顯的效果。這日蕭桓的大舅子,鄭瓔的哥哥衝上門來找了蕭桓。

  鄭琛一見蕭桓,劈頭蓋臉就問:“你知不知道你闖大禍了!”

  蕭桓以為他是鄭瓔找來撐腰的,不以為意。沒想到鄭琛道:“現在京中都在說你藏了個烏南公主在私宅里!”

  蕭桓吃驚:“什麼!她只是一個宮女而已!”

  鄭琛搖頭:“我今天剛剛聽到的風聲,就是這麼說的。誰也不知道詳情如何,但都在說你與烏南國的公主私奔。你好自為之吧!”

  第62章

  鄭琛在禮部做事, 從前和馮佑遠那群人玩得好,消息靈通。他一聽到這“傳聞”就覺得要壞,立刻來找蕭桓。

  他見蕭桓這反應,不似作偽,不管這女人是真公主還是假公主,蕭桓一點準備都沒有。

  “丞相知道了嗎?”鄭琛問蕭桓。

  蕭桓不說話。鄭琛道:“你這時候還逞什麼強!快告訴丞相,再找幾個叔叔伯伯。”

  他又匆匆去見鄭瓔, 他知道鄭瓔的脾氣, 怕她沉不住氣, 見了她就叮囑她:“這時候你只能忍,千萬別拖後腿。”

  鄭瓔道:“我是在忍。除了忍,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關蕭桓帶回的是烏南公主這個傳聞,一開始只是在酒肆教坊中流傳。但鄭琛聽到的時候,就是有頭臉的人開始在傳了。他預見不到最終這個傳聞會醞釀出什麼風波, 但在丞相病重的這時候,大家都覺得要糟糕。

  鄭琛走了之後, 蕭桓在蕭從簡的院子中站了一會兒,等御醫進出幾回, 他才進去說話。

  蕭從簡這會兒精神好些, 正坐在床上讀信。烏南雖已經平定,但是還有一個大攤子要收拾。現在烏南還有一萬多大盛駐軍在國都,留駐烏南的是蕭從簡的心腹之一。每日寫信向蕭從簡匯報烏南情況。

  見蕭桓進來,蕭從簡放下信,問:“什麼事?”

  蕭桓說不出口。他怎麼說, 辯解他是被人誣陷的?他本該早點告訴父親?

  蕭從簡看著他的目光很平靜。

  蕭桓張口就說:“是關於試藥的事情……”

  蕭從簡打斷了他:“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和我說?從烏南帶回來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解決。”

  蕭桓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他只能低聲說:“她並非烏南公主。我想找人澄清這一點。”

  蕭從簡道:“你澄清,別人就會信麼?若她就是公主,你又該如何?你現在就當她是公主——什麼事都得先想到最壞的情形里去,你該怎麼辦?”

  蕭桓道:“我不殺她。”

  他遲遲不敢告訴蕭從簡,也是怕蕭從簡逼他殺了翡翠。

  蕭從簡苦笑:“你放心,我今後不會再多殺一個烏南人。”

  他告訴蕭桓:“你先等著看兩日,若這事情是有人推波助瀾,那肯定要鬧得滿朝皆知。到時候你就順勢納了她,我會請陛下把她指給你。”

  蕭桓聽父親這話里的意思,竟是要認下這“公主”的身份。他吃驚:“可是她並非真公主,只是……”他不敢認下“公主”。

  蕭從簡打斷他:“你難道配不上公主!非要納個宮女?”

  他向來要強,文太傅就是很清楚他這一點。他寧願蕭桓是真和公主私奔了,也不願蕭桓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著了道。

  蕭從簡說了幾個名字吩咐蕭桓找這幾個人來,又說:“告訴鄭瓔,這件事情要她多擔待了。”

  他要保下蕭桓,不僅保下蕭桓,還要讓他體體面面,全身而退。

  蕭桓出去後,蕭從簡又覺得昏沉起來,他想寫封信也撐不住,只能躺下。只是躺下後,心中也不能平靜。他前一天就知道蕭桓的事情了。京中這個傳聞傳起來,無非還是為了扳倒他。

  他不怕有人恨他入骨。他在這樣的位置,做了這麼多事情,有人恨不得生啖他是再合理不過。傷他心的是蕭桓。

  在這痛苦的高熱之中,他內里像有一團火要將他燒盡了。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他的胸口,喘息都費力,從心到胃都在抽搐。他滿腔的失望將這種痛苦加倍了,他翻過身,頭枕在手臂上,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還不能死,至少得先把蕭桓這件事情抹平了。

  然而這一次高熱卻比之前都兇猛,從上午開始,到快掌燈時候都沒退去。御醫都害怕起來。皇帝在宮中是一日要問好幾遍丞相病情的,到午後聽說丞相還在發病,早就坐不住了。

  於是皇帝第三次去了丞相府。

  李諭不耐煩看到那麼多御醫圍著蕭從簡,仿佛在臨終搶救一樣。他氣得想罵他們飯桶——那麼多人照顧一個人,還讓人越病越重。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怪御醫。

  “不論如何,你們今天,馬上就把青蒿汁弄來!”他下了命令。

  御醫已經準備了好幾份青蒿方子,這就去做了。

  李諭把人都趕走,終於自己親自動手照顧蕭從簡。他用手帕包了冰塊,不停輕輕擦拭蕭從簡的額頭臉頰。

  蕭從簡因為高熱和出汗,嘴唇都乾裂了,李諭要他喝水,他不肯。

  “燙……”他嫌水熱。

  李諭勸他:“要喝熱的。喝了涼的,你一時舒服,一會兒胃裡要抽筋的。”

  蕭從簡到這時候才發現是皇帝在伺候他,他只是迷迷濛蒙地看著李諭,仿佛不相信一樣。李諭心中一痛,只恨不得什麼都能給蕭從簡,除了這病他自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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