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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靜默了片刻,淡聲道:“讓餵馬的小太監死前呈上罪證便是。”

  眾人聞言一愕。

  長孫曦思緒飛快,皇帝他……,意思是讓餵馬小太監做偽證?比如,只要說是同鄉讓他做得手腳,然後畏罪自盡,也就白紙黑字的“證據”了。

  汾國長公主作惡多端、手段毒辣,皇帝早就知道,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什麼罪證。之所以一直不處置,不過是皇帝心中有所顧忌罷了。

  吉祥也悟了過來,應道:“是,奴才這就下去辦。”

  殷少昊皺眉問了一句,“父皇,眼下可是狩獵大會。”意思是,要辦汾國長公主現在不太合適,不如改個時間的好。

  昭懷太子冷笑道:“楚王的意思,無憂就這麼白白被人算計了?”

  “好了!都不要吵。”皇帝本來就頭疼,現在更是頭疼欲裂,“朕一直容忍她,不過是看在趙太后的情分上。可是汾國長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毒計陰謀不斷,再這麼對她容忍下去,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禍事。”轉頭看了看長孫曦,“這件事,你不要再摻和進來,那馬原本就是晗兒要騎的。”

  長孫曦心思一轉,頓時明白話里的意思。

  以汾國長公主的身份,謀害算計自己一個小小司籍,算不上大罪。但是謀害江陵王,並且致使無憂公主受傷,罪名就完全不一樣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空氣里,隱隱透出幾分危險緊張的氣息。

  ******

  此時此刻,汾國長公主正在府里等候消息。

  然而她期盼的長孫曦摔死的消息沒來,卻等到一道聖旨。

  聖旨上面說,汾國長公主陰謀算計皇子皇女。因為江陵王私下議論過她養面首一事,得罪了她,所以就想要至江陵王於死地。結果陰差陽錯,導致無憂公主墜馬受傷,以至於手腳骨折斷裂,實在不可饒恕之大罪!

  皇帝念在趙太后當初的扶植之情,不顧大臣們紛紛反對,手下容情饒汾國長公主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下旨削減其虛封食邑三十萬戶,以及實封的三千戶,同時撤掉原汾國長公主府的六百驃騎護衛,令其去往趙太后原籍湖州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入京。

  汾國長公主當即氣得暈了過去。

  柳子墨在旁邊招呼宮人忙碌,將她扶上床。心下冷笑,皇帝這哪裡是手下容情,分明是在等著汾國長公主自裁!栽贓到汾國長公主身上的罪名不算,居然還在聖旨上面,將她私養面首的事公諸於眾,讓天下人盡知!

  皇帝這分明是想殺了汾國長公主,又不想污了手,乾脆用流言蜚語逼她羞辱自盡!將來就算記載在史冊上,那也是汾國長公主不知廉恥、污穢皇室,故而自絕於天下,而與皇帝沒有絲毫關係。

  呵呵,皇帝還念在趙太后的情分上,手下留情了呢。

  而此刻,外面已經是流言蜚語漫天飛了。

  各人有個人的心思,暫且不說。只說一人眼下真是樂翻了天,便是霍貴妃,喜不自禁與花奴笑道:“這下好了,那棵參天大毒樹算是要倒了。”這麼多年,一直受著汾國長公主的窩囊氣,早就氣飽了。

  今日總算出了心頭一口惡氣,暢快的很。

  花奴嘆道:“如此,綠珠在天之靈也算慰藉了。”

  霍貴妃聞言一聲冷笑,怨恨道:“汾國長公主就是這麼張狂跋扈,想殺人就殺人,想滅口就滅口!這些年死在她手裡的冤魂,知道有多少!”眼珠滴溜溜一轉,“咱們也為綠珠做點事兒,別讓她白死了。”

  她招了招手,在花奴耳朵邊低語了一番。

  花奴當即點頭,“奴婢明白,這就下去讓人安排。”

  霍貴妃心下得意萬分,趁此機會,正好替汾國長公主宣揚宣揚,讓大家都知道她是怎麼養面首,生野種的。呵呵,還怕什麼?現在可是聖旨上面都說明白了。

  倒是那個長孫曦真是命大,居然又沒死,反倒讓無憂那個蠢貨做了倒霉鬼!罷了,無憂公主也不是一個好貨,斷了手腳活該,就此殘廢了才大快人心呢。

  不過長孫曦麼,也早點死了乾淨的好。

  行宮內,長孫曦不知道霍貴妃正在暗暗詛咒她,也實在顧不上,眼下的局面實在太亂太危險了。汾國長公主根本不是那種怕事的人,上次在御書房前,她都敢不顧御前的忌諱撲殺自己。而這次死了許嬙,皇帝又各種重重的處罰羞辱她,難說她不會狗急跳牆,再做出點什麼瘋狂的事來。

  讓銀針去打探消息,回來卻道:“汾國長公主暈了過去,病倒了。”語速微微遲緩,“只怕三、五天內,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皇帝既然口口聲聲講仁義,講趙太后的扶植之情,自然不會強行驅逐汾國長公主。至少不會在狩獵大會這半個月,----要不是無憂公主的事趕巧,皇帝還沒這麼快處置她,眼下還是宜靜不宜亂的,不能操之過急。

  即便皇帝真要攆人,估計也是等狩獵大會結束以後了。

  汾國長公主不管真病、假病,賴上半個月,肯定還是不成問題的。

  長孫曦心下嘆氣,這麼說,自己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煎熬,甚至更長一些。只有等汾國長公主真的離開京城,或者羞辱自盡,才能真正的鬆一口氣。不過依照汾國長公主的那種厚臉皮,羞辱自盡這種事只怕不會發生,狗急跳牆倒是更有可能。

  正在嘆氣,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通報,“皇貴妃娘娘駕到。”

  長孫曦吃了一驚,皇貴妃一向避世不見人,這次狩獵大會根本就沒有出來。不過看看旁邊垂頭喪氣的江陵王,又覺得原來如此,趕緊推了推他,“小祖宗,快出去罷。”

  正說著,皇貴妃忽然走了進來。

  像是擔心江陵王急得不得了,一刻也等不得。

  大概是因為才從皇宮急著趕過來,有些累,雖然帶著綃紗帷帽看不到臉,但還是能聽到她的呼吸急促,身上也在微微發抖。

  “母妃。”江陵王趕緊起身,“兒子沒事,”

  皇帝也跟著進來,說道:“晗兒好好的,你別著急上火了。”

  皇貴妃“嗯”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長孫曦,聲音微微顫抖,“長孫司籍,聽說今兒無憂公主騎的那匹馬,原本是準備給你的,是嗎?”

  皇帝忙道:“長孫司籍也沒事。”

  不知何故,皇貴妃仍舊定定望向長孫曦那邊。

  長孫曦覺得之前在泛秀宮的不舒服感覺,又忽地冒了出來。皇貴妃的目光好似有實質一般,能夠穿透面紗,直接落在自己的肌膚上面,說不出哪裡不舒服。

  皇帝朝她催促道:“快告訴皇貴妃,說你沒事。”

  長孫曦頓時心頭一跳。

  什麼意思?自己受傷沒受傷幹嘛要告訴皇貴妃?忽然間,她腦子裡面“嗡”了一下,難道說……,原主的母親根本就沒有死?!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位神秘莫測、舉止怪異的皇貴妃?那、那江陵王豈不成了自己的異父弟弟?!頓時反倒驚嚇得更呆了。

  江陵王見她不說話,不由著急。

  他和皇帝想得又是不一樣,以為母親一直盯著長孫曦,是因為擔心自己,遷怒她險些害得自己受驚嚇。因而忙道:“母妃,今兒騎馬的事都怪我,是我非要纏著長孫司籍的,她原本就不想騎馬。還有,還有,兒子現在一點是都沒有的。”

  長孫曦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咽了咽口水,“多謝皇貴妃娘娘關懷,妾身無事。”可是這麼回答,那麼一想,實在是感覺太過詭異荒誕了。

  難怪皇帝一直猶豫不決,不肯碰自己,竟然是因為皇貴妃是許氏的原因嗎?皇帝就算再貪戀自己的美色,大抵也有些做不出同時寵幸母女二人,所以才一直舉棋不定罷。

  自己若真的被皇帝臨幸了,那皇帝豈不成了唐高宗李治?自己和皇貴妃,就是魏國夫人和韓國夫人了,這……,怎一個亂字了得?!對了,對了,皇帝一直不阻止自己和江陵王接近,正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弟弟吧?還有那次,皇帝問自己嫁不嫁太子、楚王、越王,但就是沒有問自己嫁不嫁江陵王。

  同母異父的姐弟,如何成婚?原來這才是真相。

  長孫曦覺得渾身猶如針芒在背,手腳發軟,簡直都快要站立不穩了。

  皇貴妃緩緩別開了頭,那抹刺繡金線的綃紗帷帽盈盈晃動,折出一閃一閃的金光,好似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緒,神秘而無人知曉。她輕輕嘆息,“哎……,都沒事就好。”然後坐了下來,狀若無意的問了一句,“聽說無憂墜馬了,到底傷得怎麼樣呢?”

  皇帝在旁邊坐下,說道:“手臂和小腿都已經骨折,臉上也磕了,好在性命無礙,怕是且得將養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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