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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少昊一語不,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拎小雞一樣的往裡屋拽!
許嬙驚呼,“你要做什麼?!”她臉上毀容,到處都是還沒長好的疤痕,說話時臉部肌肉牽扯的有點疼,聲音尖銳怪異,“放手!你放手……”
殷少昊視若未聞,拉著她,一路跌跌撞撞進了裡屋。
許嬙被磕磕碰碰渾身痛,不由大怒,“你這個瘋子!放開我……”
“瘋子?”殷少昊一聲冷笑,“你用藥水潑別人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瘋子?你把本王的手傷成這樣,怎麼不說自己是瘋子?”言語尖刻譏諷道:“不過是面養出來的野種罷了,居然還敢猖狂?!”
野種!這是許嬙生平最大的心病。
她一向自詡汾國長公主和輔國公府許玠之女,又養在皇宮中,比姐姐太子妃都要高貴幾分,斷斷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母親和面生的野種!從小所依仗的,所驕傲的,一下子全都坍塌,化作了泡沫一樣的子虛烏有。
眼下聽得楚王譏諷自己,又提起藥水,想起自己被毀了容的臉,不由想起當初算計長孫曦不成,反倒被楚王一擋害了自己。不僅惱羞成怒,更是恨之入骨,“我的出身不好,好歹自己是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不像有些水性楊花的女人,勾引了兒子,再勾引老子,那才是下三濫的賤貨呢!”
殷少昊聞言怒極,“你才賤貨!”一把扯下她臉上的面紗,將她抓到鏡子前面,雙手用力定住她的臉,朝著鏡子,“看清楚你這個野種賤貨!”
“啊!不……”許嬙頓時嚇得失聲尖叫,幾欲癲狂。
她知道自己臉上受傷,一直都不敢照鏡子。直到此刻,看到鏡子中那張半人半鬼的臉,上面坑坑窪窪,傷痕累累,才知道自己如今的真實模樣。
----簡直猙獰可怖!
☆、第53章香消
許嬙想後退躲避,退不了。想扭頭不看,扭不動。嚇得想要閉上眼睛,卻被楚王狠狠掐住脖子,呼吸困難,“放、你放手……”
殷少昊偏生不讓她掙脫,惡聲道:“好好看個清楚!”
“不!我不看!”許嬙拼命的掙扎,拼命的撲騰,“放、放開……”脖子被楚王越受越緊,直到呼吸不暢暈了過去。
殷少昊將她一把扔在地上,踹了一腳,“讓你死得痛快,那都是便宜你了。”
等他走後,外面的宮人方才敢進來。
見許嬙暈倒在地,又是揉胸、又是灌水,好容易才讓她甦醒過來。但是已經嚇得臉色慘白慘白的,不停的打嗝抽氣,一頓一頓的,身子篩糠一樣的抖個不停,目光也呆滯了。
另一頭,殷少昊找來侍妾綠珠。
“殿下有何吩咐?”綠珠難得被單獨召見說話,喜不自禁。
“拿著。”殷少昊將之前讓人尋來的一包秘藥,輕輕推了過去,“你收好,回頭給許側妃燉點滋補的湯,好好補一補。”
綠珠頓時變了臉色,遲疑道:“這是……”
“你嚇什麼?是給許側妃調養身子用的,又不是耗子藥。”殷少昊冷冷掃了她一眼,勾起嘴角,“拿好了,這件事你要是辦得妥當,本王就抬你做夫人。”
綠珠眼珠轉了轉,猶豫不定。
她是霍貴妃塞到楚王身邊的人,一直不得信任。楚王把所謂掌管內宅之權給她,當成一個大管家,卻從不親近她,根本就沒有承恩懷孕的機會。霍貴妃雖然對此不滿意,可是也沒想讓綠珠生下孩子,楚王府的第一個孩子,當然是要侄女霍如玉來生了。因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深究。
但是綠珠,卻不能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因為等霍如玉進了王府,肯定要把掌管內宅之權交出去。到時候手裡沒有權力,肚子裡沒有孩子,又沒有名分,最後肯定什麼都撈不著。眼下這可是一個大好機會,成了,就是正正噹噹的夫人。
況且楚王已經吩咐下來,自己不做,肯定有別人做,何苦便宜了別人?
綠珠沒有猶豫太久,便拿了那包藥粉,“殿下放心,奴婢會讓人好好做湯的。”又眼巴巴的看著那張俊美的臉,目光期盼,“只是事成之後,殿下可別忘了答應妾身的。”
“忘不了。”殷少昊笑意猶如香氣四溢的美酒,令人身心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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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長孫曦聽說許嬙病了。
心下沒有太過在意,畢竟許嬙的臉毀得那麼慘,別說看著,像是想著都夠糟心的,又怎麼可能不病?反正都是她自作自受,病了活該,就此死了才更好呢。
倒是可憐楚王,納了一個醜八怪野種做側妃。
不由自主想起他受傷的手。
心情略微複雜,他為了救自己而毀了手是恩情,但是他之前幾次三番想要殺了自己,卻是難以磨滅的仇恨。罷了,這一次他救了自己,算是扯平。往後他走他的陽關道,自己過自己的獨木橋,互不相欠。
眼下日子十分清靜,御書房的禁令沒有撤掉,別說昭懷太子、楚王等人,就是江陵王都來不了。而傅禎又封了才人搬出去,一如她所言,皇帝似乎沒打算再添一個司籍。現在的御書房,成了自己一個人的天下。
長孫曦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長孫司籍。”小太監過來傳話,對她的神態恭恭敬敬的,帶著幾分諂媚,“皇上這會兒得了空,穿長孫司籍過去一趟。”
呃,要是不兼職按摩師就更好了。
長孫曦起身出了門。
到了太極殿,福了福,“給皇上請安。”
“免了。”皇帝擺手,然後指了旁邊的茶,“坐下嘗嘗。雖然不是今年的新茶,但是味道還可以,只是略苦,你看喝不喝得慣。”
周進德心裡咂舌,什麼叫還可以啊?那茶攏共就幾兩,金貴著呢,皇帝還嫌不是今年新下來的,擔心那位不喜歡。
什麼叫眼珠子、心尖子?這就是了。
因而不敢留下礙眼,沏好茶,就悄悄退了出去。
不捏頭嗎?就這麼幹坐著聊天?長孫曦心情緊張,順著茶道:“挺好的,只是妾身不太懂茶,倒是牛嚼牡丹了。”
皇帝被她的話逗樂了,“哪有你這樣嬌滴滴的小牛?比作牡丹,倒還差不多。”
長孫曦乾笑了笑,問道:“皇上這些天可覺得好些?還頭疼嗎?”
“那天是朕嚇著你了。”皇帝忽然道。
這是賠罪?不敢啊!
長孫曦忙道:“沒有。”
皇帝嘆道:“你這丫頭,外表冷冷的不易靠近,心地卻太傻。”當時不說趕緊躲著發病的自己,還不顧一切衝上來抱著自己,又各種指揮安排,而且還被自己咬得那樣慘,“你的手還疼嗎?給朕看看。”
長孫曦搖頭,“不。”下一瞬,卻被皇帝抓起了手。
皇帝輕輕抬起看了看,那雪白柔軟的手上、手指,還有自己狠狠咬牙的傷疤,凝成一點點的血痂,看著都叫人心疼。
長孫曦不由一陣心口亂跳,這是……,要趁機安慰自己一番,再拉到懷裡撲倒嗎?休息幾天,皇帝是不是換過勁兒來了?想要那個啥了。
皇帝想得卻是另外一回事。
本朝帝王一向都不怎麼高壽,活過六十歲的,只有太宗一人而已。加之自己的有著皇室血脈的隱症頭疾,而且越來越重,自己的命只怕也越來越短,不定剩下多少年了。
要是三、五年後,自己撒手走了,豈不是白白耽誤了她?不說她虛度青春的煎熬,只說那麼多人盯著要弄死她,----即便自己殺了汾國長公主等人,也不可能,將這世上所有針對她的人殺個乾淨!只怕難保齊全。
皇帝看著面前嬌花軟玉一般的少女,心情輾轉難定。
他貪戀的握著她柔軟的手,如同此刻心情,----想放手,捨不得;不放手,又擔心自己貪圖一時歡悅,卻教她落個淒涼結局。
長孫曦緊張不已,掌心不自控的出了一層細汗。
皇帝察覺到了手中的潮濕之意,鬆開了她的手,然後道:“如果你真的一輩子都不想嫁人,朕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解決你的後顧之憂。”
長孫曦抬眸,“什麼法子?”
皇帝語速減緩,“就是……”這些天他想了很多,考慮很多,千迴百轉的糾結很久,直到此刻都沒真正決定下來。正在遲疑著,外面忽然傳來通報,“啟稟皇上,無憂公主殿下求見。”
長孫曦本來就緊張的神色,更添不安,“皇上,要不妾身先回去吧?”
皇帝被打斷,反倒鬆了一口氣。因而那個決定,他都還沒有真正的選擇好,因而放開了她的手,頷首道:“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