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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笑道:“坐罷。”

  無憂公主說笑了幾句,然後不客氣的在小杌子上面坐下,然後皺眉,“對了”她一臉擔憂之色,遲疑道:“父皇,有件事……,兒臣很是擔心吶。”

  “哦?”皇帝挑眉,打趣了一句,“我們無憂也開始有憂了?”

  “父皇……”無憂公主拉長了聲調,“你還取笑兒臣。”嘟了嘟嘴,“是太子哥哥,有件事我很擔心他,真的!要緊事呢。”

  大抵是因為事關一國儲君,皇帝笑容微斂,“你說。”

  無憂公主臉色十分認真,說道:“太子妃有個玩得熟慣的表妹,因為家裡沒落了,就在司樂司做了女史。前幾日,她那表妹去東宮以後,就一直留著在太子妃身邊沒走。”

  皇帝眼皮輕輕一跳,“太子妃的表妹?”

  ☆、第22章人心

  “是啊。”無憂公主急著把長孫曦弄出東宮,並沒有留意父親的臉色,繼續道:“雖然說太子妃和她表妹親近,有體己話要說,可也說的太久了一些。到底是宮中登基在冊的女官,總是滯留東宮多不好啊。”一副擔心的樣子,“萬一讓御史們知道,藉此彈劾太子哥哥,可怎辦?”

  她並非完全沒有腦子,當日在東宮不過因為平時從沒受過氣,一時氣急了,就爆竹似的炸開了。眼下雖然專門給長孫曦上眼藥,卻把太子和太子妃給摘了出去。那是她嫡親的哥哥嫂嫂,----前者不願意傷害,後者不能在御前抹黑。

  皇帝已經恢復了如常神色,頷首道:“朕知道了。”

  “父皇。”無憂公主見他反應平淡,拿不準是聽進去了,還是不在意,有點著急,“不行啊,還是讓那女史趕緊回司樂司罷。”

  皇帝笑道:“放心,若是真的有御史彈劾太子,朕會留中不發。”

  “那……,那也不行。”無憂公主有些詞窮,她的目的就是要弄走長孫曦,只要對方出了東宮,就可以狠狠的收拾了。偏生又不能明說,只能蒼白辯解,“天長日久,總歸不是一個事兒。”

  “好了。”皇帝登基御極幾十年,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女兒的那點小小算計一眼就能看穿,----明顯是太子妃的表妹得罪了她,在東宮又不好下手,所以這才編了理由要把人弄出東宮。只是並不揭穿,轉而朝周進德道:“趕緊仔細查查,到底怎麼回事?若是真有司樂司的女官滯留東宮,就讓人回去。”

  周進德一聽“趕緊”“仔細”,就是心頭亂跳,當即退後下去。

  這些年,但凡皇帝讓“趕緊”查的,就是他在意的,再“仔細”查的,那就是要祖宗十八代都得查清楚,到最後多半鬧出驚濤駭浪!心下生出一陣刺骨寒意,不知道這次又要掀起什麼風浪?又要牽扯進去多少人了。

  這邊無憂公主還一臉高興,開心道:“有父皇做主,太子哥哥就不用擔心啦。”

  皇帝笑了笑,“你呀。”滿目溺愛和縱容的神色,說笑了幾句,順便問起一些太子的日常瑣碎,然後打發女兒走,“回去歇著罷。”

  無憂公主心裡清楚,父皇說這話就是不想被人打擾了。

  父皇日理萬機,不可能整天在這兒聊些家常。反正目的已經達到,----等周進德查出長孫曦是司樂司的女史,再稟告父皇,肯定會被攆回司樂司的!到時候,自己就讓人傳她當面問話。

  哼……,那還不是想怎麼辱罵,就怎麼辱罵?她只能忍受著了。

  “兒臣告退。”無憂公主開開心心的告辭,出了太極殿。

  皇帝臉上的笑容像是潮水一般悉數褪盡。

  幽深高闊的太極殿內,因為龍椅上帝王的心情不好,氣壓驟然降低,周圍的宮人們都跟雨天的蜻蜓一般,在窒息氣氛中低了頭。

  周進德悄無聲息的折了回來,手上捧著一本冊子,摒退其他宮人。

  他是皇帝身邊最心腹的大太監,手下徒子徒孫無數。對宮內宮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可謂了如指掌。否則御前的大太監什麼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皇帝豈不跟著成了瞎子?因此根本就用不著現查,直接找了負責東宮的徒弟詢問。

  當日傅禎和長孫曦去了東宮,長孫曦在東宮落水,太子救人,太子妃過來解圍,之後無憂公主和許嬙去過東宮,所有一切都是一清二楚。

  可以說,除了太子的書房內和太子妃的寢閣內,就沒有不清楚的。

  這種事即便昭懷太子知道,也不敢怎樣。

  ----總要讓君父放心。

  於是周進德聽完了徒弟回報,又等司樂司的人送了女史冊子過來,便趕緊回了御前,細細回稟道:“奴才讓人查了,的確有一位司樂司女史滯留東宮。那位女史複姓長孫,出自早年奪爵的靖國公府……”

  說到此處,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帝伸手道:“拿來,朕自己看。”

  周進德心裡喊了一聲糟!果不其然,只要一涉及到靖國公府就要生事端,但臉上分毫不敢露,趕緊畢恭畢敬,把新進女史的冊子遞了上去。

  皇帝臉上沒有表情,一行一行的看下去。等看完了,仿佛有幾分不可置信一樣,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靜默起來。

  周進德用眼角餘光瞟了一下。

  皇帝手上拿著冊子,像是走神,竟然忘了放下去。

  周進德立馬頭更低了。

  大殿裡,皇帝若有若無的嘆息了一聲,仿佛是幻覺。過了片刻,才道:“再查,看這長孫氏是怎麼進宮的?誰讓她進來的?汾國長公主和駙馬、許家是何用意?”接著,“啪”的一聲將冊子摔在御案上,“趕緊去!別叫朕等得心煩。”

  心煩?周進德好些年沒聽皇帝說過心煩,嚇得不輕,立馬麻溜的去了。

  皇帝也站了起來,“起駕,泛秀宮。”

  ******

  長孫曦還不知道,自己出宮的事兒已經直達天聽,驚動的皇帝都關心起來。這會兒,正在和太子妃一起吃紅豆湯圓,又甜又糯,“……好吃。”

  太子妃像是哄小孩兒一樣,勸道:“好吃是好吃,不能多吃,當心回頭不消化。”

  這些天,太子妃從來沒有提過昭懷太子,仿佛那天的夫妻交底,再平常不過,並沒有讓她有一絲一毫難過。每天和表妹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笑容滿面的。見她如此,長孫曦自然也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只陪著她一起說笑。

  因為有心讓她高興高興,故意撒嬌道:“放心,我不多吃。往後每天嘗一樣,今兒吃紅豆的,明兒吃桂花的,少說吃個十七、八種,那才有意思呢。”

  太子妃卻當了真,點頭道:“唔,是挺有意思的。”閒著無事,和她商議起來還有什麼可以做餡兒,弄在元宵裡頭,“桂花不錯,這個時節又正當季,滿樹桂花飄香……”

  過後幾日,還真的讓人每天包些小元宵,一天一種餡兒。表姐妹兩個吃吃喝喝,再說說笑笑,日子過得舒心又愜意。太子妃感慨道:“真好,就好像又回到了出嫁前,要是日子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如此溫馨平靜的日子,轉眼即逝。

  長孫曦吃了紅豆元宵、桂花元宵、棗泥元宵,這天正準備吃蓮蓉餡兒的,正在吹著,就見瞅著梔香從外面進來,手上捧著一個盒子。

  “什麼東西?”太子妃問道。

  梔香把盒子放在桌上,回道:“方才汾國長公主讓人送來的,說是三百年老參,讓給表小姐做獨參湯喝,壓壓驚。”打開一看,裡面躺著一支白白胖胖的老參,根須粗壯、飽滿,一看就是上好的極品人參。

  太子妃笑道:“還是娘手裡好東西多。我雖然收著幾支參,卻只有百年,不如這個粗壯看著喜人,正好給靈犀補補身子。”轉頭吩咐梔香,“拿下去,讓小廚房洗淨切片,用文火細細的燉,然後再放一點點紅糖就好。”

  梔香笑道:“奴婢省得。”

  長孫曦心裡一陣猜疑不定。

  這個時候,人參可是沒有人工栽培技術的,都是純天然野生。這種三百年的老參,少說也得值個千把兩銀子,並且還是有價無市。雖然汾國長公主不缺這點銀子,可是這種極品老參難得,一般都是收著自個兒吃的。

  她素來厭惡自己,怎地……,忽然這般好心慈愛起來?感覺怪怪的。

  想起密道的那些事,楚王的那些話,總擔心汾國長公主可能對自己不利。縱使她不便當著太子妃直接毒死自己,暗地做點手腳卻有可能,實在無法安心用她的人參,偏偏又找不到藉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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