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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白低垂了眼眸,遮掩住其中異常的光彩,袖口遮掩著底下攢握起來的手,指甲刺入掌心,隱隱作痛,強壓住了那就要泛上來的笑意。

  她靜了一會兒,方才開口絮絮說道“二太太,月兒是小輩,這等大事不好插口的。您還是好生跟老太太說說,三嬸兒的明瓦,連帶著之前南安寺里您來勸我母親收紈素做姨娘,都是怎麼回事。這解釋清楚了,老太太氣消了,興許就沒事了呢。”

  這蔣氏人雖愚頑,但到底不是十足的蠢笨,聽了蕭月白這番話,分明知道她這是在火燒澆油,就是要甄母再把她前頭幹過的事都想起來。

  她不由抬頭,恰好碰上了蕭月白的眼睛。

  那眼睛依舊是那般柔和美麗,只是裡面竟而隱隱的透著冷光,冷的令蔣氏打從心底里的冒著寒意。

  那張溫婉秀麗的臉上,雖是淡淡的沒有什麼神色,唇邊卻又勾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蕭月白,竟是在笑

  不知為何,眼前的只是個小輩,蔣氏卻覺得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滴,她很怕眼前的這個侄女兒仿佛自己的命,就捏在她的手心裡了。

  她知道蕭月白是在落井下石,然而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果不其然,甄母在旁聽了這話,便又想起蔣氏之前跑到南安寺里架橋撥火的事來。

  紈素這件事,撲朔迷離。自從事敗,甄母便使了幾個內宅管家姑姑,仔細的審問紈素,這事情到底是何人策劃,何人指使。那紈素倒是硬氣,一口咬死了就是自己一人所為,只是因仰慕愛戀國公爺,故而行此下策,與旁人無干。

  甄母雖疑心這事兒和二房脫不了干係,但沒有個實在的憑證,那也不能隨意發落,只得將紈素攆出了府去,但這疑影兒卻存在了心中。

  這會兒,聽了蕭月白的言語,她便又勾起了這茬子帳,新仇舊恨一起發作,冷笑道“她的胳膊長,做她自家漢子的主還不夠,都伸到她大伯房裡了。這等賢惠的好兒媳,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正鬧著,二老爺蕭潼也不經人通傳,風風火火的自外頭闖了進來。

  他在外頭,才安置了慧心與紈素鷺兒的事宜,這方踏進房中便聽到了這個消息,衣裳也不及脫,急匆匆趕了過來。

  一進門,蕭潼見了這個情形,也不及說話,上前先抽了蔣氏兩記耳光。

  蔣氏不因不由,忽然被她丈夫打了兩耳刮子,只覺眼冒金星,頭暈目眩,說不出話來。

  蕭潼不去理她,朝著甄母跪了,說道“兒子管教無方,致使媳婦衝撞了母親,還望母親責罰。”

  他滿以為自己先責打了蔣氏,又將過錯都攬了過去,甄母再如何偏心,也總要給自己這個二兒子三分薄面。蔣氏能有多大的錯處,無過只是說話不穩,頂撞了甄母,如此這般也就說過去了。

  然而,他卻不知蔣氏在甄母那裡存下了多少筆帳,今日不過是一股腦的發作了起來罷了。

  甄母看著他,目光森冷,心裡那暗火就越發的旺了。

  她真是深恨,自己怎麼就養了二房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出來。若不是蕭潼是她打不斷的親兒子,僅憑著他縱容自己妻子,欺凌三兒子遺下的這一對母女,她連這兒子都想打出家門去。

  甄母最為看重的,是門第家聲,是家中的和睦長久。

  家和方能萬事興,如果有這麼一窩東西在,如耗子般的日日啃咬打洞,便是百年的盤根大樹也要倒下了。

  只恨她以往,怎麼沒早些看清楚這一對的品性往日這兩口子雖同長房三房不和,但也只是家長里短的口角瑣碎,她便也沒放在心上。而如今,竟然連算計構陷的事,都做出來了。

  甄母,容不下這樣的人在家中作亂。

  她也不想再看這二兒子一眼,淡淡說道“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演戲,把這婦人領回去,她平日裡的衣裳首飾,不論是娘家帶來的還是在咱們家置辦的,都替她收拾下來。嫁妝,當然也都打點裝箱,原封不動的還給人家。咱們蕭家,不干那占人便宜的下作事。她既說往後沒有依靠,得了那些東西,也算傍身之物了。”

  蕭潼聽了這話,心中驚異不已,母親這話竟是毫無轉圜餘地,是鐵了心要將蔣氏休出去了。

  硬說起來,蕭潼跟蔣氏到了這把子年紀,也沒什麼男女情愛了,然而到底也算是一路過來的人,又都不招這家母親兄長的待見,可謂是同病相憐。如今忽然要被拆散,他心裡也是酸楚。

  他抬頭,正想說些什麼,然而觸上母親那森冷如電的目光,身上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餘下的話便都咽了下去。

  甄母淡淡說道“成了,今兒就到這兒罷。我乏了,還有旁的事,都明日再說罷,我要歇著去了。”

  她將這話撂出來,旁人再說不得什麼。

  林氏與李氏兩個兒媳,就要上前扶婆母回房。甄母卻擺手道“你們也都去歇著罷,成日的忙碌,不必再來伺候了。餘下的事,有丫鬟們呢。”

  聽她這樣說,眾人方才罷了,又看甄母委實不高興,也不敢強留下,便都告退去了。

  頃刻的功夫,榮安堂便散了個乾淨。

  蕭潼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堂,怔怔的出神。

  蔣氏伏在地下,哀聲痛哭。

  只是,沒人來理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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