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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寺素來受各權貴世家的香火,安國公府每年也不少送香油銀子,年下還有份子。故此,庵主見了安國公府的大夫人同小姐來住,自然殷勤招待,奉若上賓。她母女二人,便在此處一住就是小半年的功夫。

  期間,蕭覃是來了無數次,甄母也不少打發人來,林氏對甄母打發來的人以禮相待,對蕭覃卻只給閉門羹吃,但左來右去卻也只有一個意思——要回去,不可能。

  蕭月白想到這些事,心口忽然有些發悶。

  這件事在那場夢裡竟還有後續,父親因母親久不回去,二房的叔叔嬸娘又從中挑唆作亂,父親一怒之下竟真將那婢女收到了房中。母親因此更不肯回去,夫婦兩個直到禍事臨門,竟是再不曾見過一面。

  那場夢,竟是如此真切,細微到了連這樣的事都如折子戲一般的演繹了下去。

  那當真只是一場夢麼?

  到了此刻,蕭月白竟不敢肯定了,自己無論如何可也編不出這樣的故事來。

  但聽母親又道:“……且不說這個,過年了,你卻不回宮麼?皇上也罷了,老祖宗可許你就這樣在外頭住著?”

  淑妃鼻子裡哼了一聲:“老祖宗倒是沒話說,她老人家一向寬厚,我能出來也是多得了她老人家的恩典。她若要我回去伺候,那是沒有二話的。但一想到回宮,就要看胡欣兒那妖婦的臉孔,我心裡便憋氣。去年年頭,為著宮務紛爭,我便同她好一場爭執。皇上是豬油蒙心了,一昧偏著她的。我瞧著累得慌,索性出來躲清靜。但聽宮裡的消息,她今年又鬧出了什麼新鮮好故事,要在新年裡令她母家獻祥瑞。你我都知道,這素來祥瑞哪有個真的,從古及今哪件不是人鬧出來的?她如今要演,到那時還不知是個什麼熱鬧情形,我實在不想去看她的!”

  聽到獻祥瑞三字,蕭月白心口猛地突突一跳,上下牙關竟也打起戰來。

  第4章

  獻祥瑞這件事,在那夢裡卻是有的。

  所謂獻祥瑞,乃是地方官員將本方一年所現的吉祥徵兆,比如風調雨順,天現彩虹,地涌甘泉,記錄在案,乃至於出了什麼珍禽異獸,年末呈遞於朝廷,算作是本朝受上天福佑的證明。

  此舉,原是當年太//祖皇帝舉事之際,及至後來開朝建國,都曾用過的法子,故而作為一項慣例,延續至今。

  原本,獻祥瑞只可由地方官員所為,後來規制漸松,世家貴胄,及至商賈大戶,都可向朝廷獻祥瑞。做得好了,朝廷便能封賞些什麼,甚而有因此被封作午門待召的。

  這午門待召,顧名思義便是待在午門外頭,等候皇帝召見的官員,並無一分一毫的實權,甚而連品階都模糊不清,不過是當初開朝之時,分賞那些底層功臣用過的手段,留到了如今。

  有些大戶,為圖門面好看,子弟又無力科考,便打主意走這條路子。

  偏生本朝皇帝,又是個極愛這些虛應故事的人,上有所好下必勝焉,耍這一套的也就很不少了。

  這個胡欣兒,本是孝靖皇后的庶妹。說起她進宮的因由,倒也是一件荒唐事。

  四年前正月初一,胡欣兒跟隨夫人進宮拜謁皇后,被皇帝一眼看中,年還沒過完便招進了宮中,封作昭儀。

  孝靖皇后於此事雖極為不悅,但那時她已然疾病纏身,也無力管轄,便也索性不管,眼不見心不煩。

  這胡欣兒生的形容妖冶,又極善蠱惑媚主,將皇帝收拾的服服帖帖,對她寵信有加,及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不過一年的功夫,這胡欣兒便由昭儀升到了妃位。

  而孝靖皇后病體漸重,終於兩年前一病歿了。自打中宮過世,胡欣兒更是恃寵生嬌,日漸猖狂,在宮裡惹是生非,欺大壓小。偏偏皇帝就似中邪了,就聽她的挑唆撥弄,不管是非曲直只站在她那邊。

  這胡欣兒在宮中,就如皇后一般,吃穿用度,奢靡無比,樣樣都比照著皇后的規制來。除卻太后,無人放在眼中。得寵的妃嬪尚且要讓她幾分,那不得寵的只得忍氣吞聲,任憑她□□。

  淑妃看不慣她那做派,明面上跟她刀來劍去了幾回合,見皇帝只是一心偏袒她,心裡便覺得沒意思,趁著皇后的孝期未完,藉口要為孝靖皇后超度祈福,稟告了太后,便住到了這南安寺來。

  太后素來喜歡淑妃,便就准了。淑妃出來躲清靜,也有小一年了。

  而這一次的獻祥瑞,在蕭月白那場夢裡,便是年節的事情。

  夢裡,胡家在年前敬獻了一隻身披五彩羽翼、能隨樂舞蹈的仙鶴。仙鶴常有,但天生五彩羽毛的卻極為罕見。皇帝龍心大悅,極其喜歡,便下令三十夜裡的宮宴上,讓這仙鶴舞一曲助興。

  熟料,三十夜裡,這仙鶴居然在宴席上口吐鮮血,當場暴斃。

  皇帝震怒,下旨嚴查。查來查去,竟然有人供述親眼見到淑妃當天有親手餵那仙鶴吃果子。

  夢裡的事情,蕭月白記得不太分明。只是模糊曉得,皇帝大發雷霆,根本不聽淑妃的分辨,倒是聽了胡妃的挑唆,認定是淑妃妒恨胡欣兒所為。

  依著皇帝,就要將淑妃廢掉,打入冷宮。最終還是太后出面,責令淑妃出宮,在南安寺帶髮修行,於佛前懺悔,再不得回宮——實則是將她保了下來。

  然而自這件事起,蕭家便就此交上了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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