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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說傻話了。”蕭妙音伸開手臂,阿鸞就從常氏懷裡爬出來鑽進她懷裡去。

  “兒女最終還是要離開父母高飛的,”蕭妙音說完這句話覺得有些不太對,她改了口,“阿娘和阿爺不是一直都在這宮裡麼?”

  孩子總是要長大,這會年紀還小不知道什麼,可是天家中,孩子的童年總是特別的短,等到過了兩三年,阿鸞就長大了,到時候還不是一樣的要承擔起責任來。

  “你看,到時候阿鸞住在東宮,阿娘和阿爺在這裡,你想要來看阿娘了,不是常常可以來的麼?”

  蕭妙音倒是沒阿鸞的不舍,東宮離長秋宮是有段距離,但基本上是兩個小區的差別。阿鸞要適應,她也要去習慣。

  “阿娘……”阿鸞軟軟的叫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

  “阿娘也捨不得你,但是為了你的前途,也只能捨得了。”蕭妙音抱著阿鸞拍了拍,阿鸞乾脆就閉上了眼睛。

  蕭妙音好笑的抱著他,最後阿鸞還真的在她懷裡睡著了。

  “讓人把阿鸞抱下去把?”常氏知道外孫這會沉了很多,蕭妙音這麼抱久了手臂也會酸痛。

  “算了,趁著他還能在我這裡多睡一會,我就這麼抱著吧。”蕭妙音低頭看了一眼懷裡兒子睡的口水直流的模樣。

  常氏嘆口氣,這孩子大了,若是皇帝再不冊封太子,恐怕蕭家也安心不下來。這冊封了皇太子之後,阿鸞就要真的做個大人了,小小的孩子呆在那麼大的東宮裡頭,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心疼。

  她看著孩子睡熟了的臉,伸手去碰一碰,阿鸞在睡夢中動了動,然後臉都埋進到了蕭妙音層層疊疊的衣襟中。

  “孩子長大了也就這個讓做阿娘的放不下心,大了要娶妻生子了,要遠走高飛了。做阿娘的哪裡放得下心呢。”常氏對此深有體會,蕭妙音進宮那會,她是又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女兒前程,擔心的是女兒在宮裡會不會過的不好,畢竟宮裡頭都是貴人,幾乎個個都比她高。

  回想往事,常氏坐在那裡長長的嘆氣。

  “眼下不是苦盡甘來了麼、”蕭妙音知道常氏在回想自己那些往事。說句實話以前的事她自己也不想想多了,畢竟往昔不可再追。

  “是啊,苦盡甘來了。”常氏伸手擦擦眼睛,“年紀大了,就是這點不好愛嘮叨。”

  “這不是正好麼。”蕭妙音笑道,說著懷裡的兒子蹭了她一下。

  **

  拓跋演的確是有心冊立皇太子了,原先還說是等阿鸞長大,現在阿鸞都好幾歲了,已經說可以平平安安長大了。

  阿鸞是他和阿妙的第一個孩子,長子長女對於父母的意義總是不一般,拓跋演也是一樣,或許是因為他年幼的時候就沒了爺娘,他對阿鸞總是帶著那麼一點溺愛,也喜歡多陪著阿鸞一會。

  對於皇長子來說,最好的莫過於儘快的確定他的皇太子身份,日後到時候還會有同母的兄弟,就是年紀差的大,但名分不確定下來終究還是個隱患。

  拓跋演讓有司準備冊立皇太子儀式,他自己則是在昭陽殿親自寫冊封太子詔書。拓跋演喜歡自己寫詔書,尤其是特別重要的,當初冊立皇后的詔書就是他自己寫的,洋洋灑灑幾乎將詩經里的典故給用到。

  事後蕭妙音說他寫的詔書肉麻兮兮的,拓跋演不知道肉麻為何物,但是寫都寫了,頒布天下了也沒辦法收回來,何況他還不想收回來呢。

  這次是冊立長子為皇太子,他思索良久,終於才下筆,結果這下筆還是寫到了外面天都黑了還只是下了幾筆。

  拓跋演回頭就和蕭妙音說,“這冊命太子的詔書,還真是難寫。”

  蕭妙音聽拓跋演這麼說,一手就戳在了他腦門上,“中書省那麼多人是作甚的?秘書省那麼多人又是作甚的呢?”

  中書省和秘書省,幾乎將洛陽的世家子給裝進去了一半還要多,那麼多世家子,蕭妙音就不信出不了幾個能夠將詔書寫好的人才,不然養著那群人是作甚麼用的?

  “不是,我還是想自己寫。”拓跋演抱著蕭妙音感嘆,“畢竟只有這麼一次。”

  一生只有一回,拓跋演自然是想要將事給做的漂漂亮亮,讓別人來他有些不太樂意。

  “你平常事情也多,況且阿鸞你也要帶著上朝了。”蕭妙音不知道拓跋演這些個毛病到底是怎麼來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事事躬親,事情那麼多,要是樣樣都來早就累死了。

  “不一樣,這事啊就和當初立阿妙你為皇后一樣,我這一生也就這麼一次,累點也無所謂。”拓跋演悶聲笑了笑。

  蕭妙音聽他提起,想起他那份肉麻兮兮的詔書,他這是半邊天下的秀恩愛,而且別人還不能不看不聽。

  “你也別太累著。”蕭妙音覺得這些到底還是自家的事,意思盡到就可以了。

  “我知道,為了孩子也沒多少累的。”拓跋演想起阿鸞,算是明白父母愛孩子能愛到什麼程度,真心的是想要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他,小心翼翼的想著他能夠平安長大。

  “對我來說,你身體健康就行了。”蕭妙音要說有什麼心愿那就是一家子身體好好的,至於別的也不怎麼在乎。

  人在還怕其他的沒有?

  “……”拓跋演聽後失笑,他頭埋在她的懷裡,這一下真的是和阿鸞沒有任何區別了。

  “我真的要謝謝大母。”拓跋演在她懷裡道。

  蕭妙音聽著就笑了,“那會我可擔心了,想著這位小陛下是不是想要把我大卸八塊。”

  拓跋演一聽她的話差點笑出聲,“那會你才多大,怎麼就想這些事?”回想那個時候,兩個人都還年幼,就是他也未必會想到那種事上。

  “那會頭一次進宮,見到你,不想這個想甚麼呢。”蕭妙音回想當年的日子,那還真的是膽戰心驚,不過拓跋演的表現卻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那會是真的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輸家。”蕭妙音嘆口氣,似有無盡的感嘆。

  “我也怕,我那會也輸不起。”拓跋演伸手抽出她頭上髮髻里的玉簪。玉簪一抽走,烏黑的長髮便如同流水一般蜿蜒而下。他捉過她一縷長發抓在手裡,宮燈的光芒照在頭髮上,他把玩著那一束頭髮,似是漫不經心,“可是你那樣對我全心全意,我也不能輸,也不能讓你輸。”

  “……”蕭妙音轉過頭去,此刻許多話湧上心頭但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年少相伴走到了現在,許多話就算是不說,兩人心中也是明白。

  “麻煩你這一輩子就要陪著我了。”拓跋演鬆開蕭妙音的長髮笑道。

  “也麻煩你將現在的作風延續下去,不要在我眼前出現除我之外的女子。”蕭妙音也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她這話一出來,拓跋演抱住她笑成了一團,外面眼下都在風傳天子也是懼內的。不過他聽著那些話,也不覺得惱怒。

  懼內二字,不過是他年少的時候遇到了對的人。就算被她管又如何,他甘之若飴。洛陽里的那些權貴宗室,被妻子管的嚴嚴實實的還少?

  多他一個也不多。

  “以後若是有時間了,可以帶著你去南邊看看。”拓跋演壓在她身上突然道。

  蕭妙音知道他雄心萬丈,不過眼下南朝和北朝比起互相吞併,更多的是在互相對峙。她也不忍心潑拓跋演冷水,只是伸手在他的頭髮上摸了摸,算是同意了。

  拓跋演自個琢磨了許久,算是將冊封太子的詔書給琢磨出來了。他對這封詔書前前後後修改了好幾次,一直到他覺得滿意了,才下發給門下省。

  門下省看著皇帝寫好的詔書,十分有皇帝以前的風格,引用典故非常多。有人想起當年皇帝冊封皇后的時候也是這樣。

  不禁有人就佩服起當日宣讀詔書的宗正來,那詔書是怎麼讀下去的。

  宗正在自家屋子裡頭大了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從床上起來,發現四周被屏風圍的一絲風都沒漏出來,難道是有人說他壞話?

  宗正這下摸不著頭腦了。

  太子詔書已經定下,接下來的就是立太子。

  立太子之事關係國本,不可等閒視之。眼下皇帝只有這麼一個皇子,而且還是皇后所出,不管是長還是嫡,他都是站得住腳。

  皇太子冊封儀式,有司準備的腳不粘地,這一次比冊命皇后的那一會還要棘手。因為這一次是天子進行了漢化改革之後。太子冊封儀式自然是不能用原先鮮卑人的那一套,但是用漢人禮儀,秦漢魏晉每個朝代都有不同,那麼參照那一代?如果照搬南朝的也不行。

  冊封典禮的流程已經擬了好幾次,也被上面打下來好幾次,那些一條一條的流程旁,天子的字寫得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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