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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些東西很複雜，不知怎麼去精心完善……它不在我的掌控里，就選擇避而遠之。”
誼然微微一愣，她想起許久之前，曾有一次在雜誌上看到對他的採訪，記者問他：您本身對“愛情”是如何看待的？
他說：我覺得愛情就和植物學家看待一顆快要瀕臨滅絕的植物一樣，它被一對對愛人□□和複製，被許多人永遠地凝固在時間裡，也經人之手傳遍所有的心靈庭園，最後，也會隨著人類的文明一起消失吧。
當時誼然只有一個想法：這個男人太神了。
“那你……為什麼會想要和我結婚呢？”她一直不敢問的這個問題，終於還是在這一刻脫口而出。
顧廷川卻是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他淡淡地看向她，笑著說：“因為我想到要和你結婚的時候，這種感覺一次也沒有出現過。”
誼然被刺中心裡柔軟的部位，耳根子頓時滾燙滾燙的，一時竟不也知如何回應他的這番話。
有些內心最深處的感受，很難分享給別人，就像對顧廷川而言，他總是覺得自己分離了人群，一個人像是在無盡的深海里緩緩下沉，隨著時間流逝，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但在遇到她之後，這種痛苦也被明顯地減緩了。
誼然不知不覺聲音有些哽咽，連她自己也不懂怎麼回事，就算她對那段事情還是有些在意，此刻卻也不捨得怪他了。
“我知道今晚是我任性了，但有時候我也希望有這樣的權利。”
“是我的問題，我不喜歡討論這些。”他抬手揉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力氣不大但讓她瞬間渾身發軟，“不過，如果這樣能安撫你的情緒，我也不介意，總之，我和陸可琉的事對現在早就沒有任何影響了。”
誼然抿了抿唇，她已經紅了眼眶，自從那次在醫院之後，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感情，她想要開口說話，直到發出聲音才發現是有一些沙啞。
“顧廷川，很多人會和我一樣覺得……你和酒會上的一些人，天生就是高人一等的命，真的多好啊。我答應你的時候沒想那麼多，但後來也是有想過的，能遇見你大概真的算‘逆天改命’，可遇不可求。可是，這份感情和婚姻，給我帶來很多不曾預料的禮物，包括我的成長，還有讓我和家人都得到很多快樂，所以，謝謝你，顧廷川，我想要好好去珍惜。”
他聽到這裡主動伸手，將她攬到了懷裡，懷抱總是比空氣要溫暖的多，一道溫潤磁性的嗓音在她頭頂處響起：“以後不要再為這種事對我說‘謝謝’，因為，我也是。”
誼然反手抓緊他的手臂，不知要怎麼做才能更靠近他一些，可是，她真的很想去為之努力，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更覺得心是燙熱的。
她攬著顧廷川的腰，躺在客房的小床上，慢慢地又再次浮現笑意：“好了，今晚就睡這裡吧。”
不管心裡是不是完全放下了，目前她都沒有力氣再抓著他不放了。
顧廷川心中一愣，想說放著大床不睡，兩個人擠一張小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夫妻情趣”嗎。
算了，反正抱著也挺軟的。
第33章 三十二低音炮
第三十二章
這周，誼然的學校由教育局派來了調查組，對施祥私自收受家長賄賂、對下屬職場騷擾等問題進行調查。
誼然不管調查結果如何，都十分的幸災樂禍，她在辦公室批改作業的時候，還給正上班的章蓉蓉發微信，興奮地聊到了這件事。
聊著聊著，她想起前幾天的那晚與顧廷川談心的內容，順便就問了蓉蓉：“你說，是不是那種高智商的藝術型人才，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心理障礙啊？”
章蓉蓉在微信里笑意不明地揶揄她：“難道，你發現顧導有什麼奇怪的性癖好？？？”
誼然冷哼一聲，打字回覆：“沒有好嗎！我只是覺得和他聊心事比較難一點。”
等了片刻，對方發來了一段文字：“那肯定吧，也許是商海詭詐和票房壓力，現在大城市的許多精英人士都有焦慮症，不過，這需要經過許多系統的測試才能‘確診’了。”
看到好友這樣的回覆，誼然倒是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了，她知道這種事急不得，畢竟要一個人對你完全敞開心扉什麼的，也需要一步步來吧。
下午，誼然準備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沉，天邊浮現了一層金色與橘色交織而成的光輝，s市的氣候已經下降到只有幾度，沒了太陽的照射就更是天寒地凍，她穿上牛角扣大衣，攏了攏長發，正要邁出辦公室的時候，接到了顧廷川的電話。
“我現在在你們學校門口。”他說著，語氣略顯輕盈，“晚上我們出去吃飯。”
誼然走到外面，抬頭果然看見顧廷川慣開的那輛凱迪拉克就停在路邊，她過去之前，還特意看了看四周有沒有熟悉的老師和家長。
坐進車裡關上門，冷空氣瞬間被全數隔絕在了門外，她感覺渾身暖起來，略一眯眼，問道：“不是這周公司又有事要忙嗎？”
“嗯，本來今晚有應酬，臨時取消了，不過也好。”顧廷川側著俯身，替她拉了安全帶過來，細心地繫上了，這才重新發動車子。
誼然甜甜地問：“那我們去哪裡吃？”
“帶你去一個朋友開的小酒吧，哦，賀洋和他太太也在。”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男人，他手上一拐方向盤，這才分了一個眼神給她：“沒意見？”
誼然不懂這是什麼安排，但既然他都這麼決定了，她有什麼好拒絕的，何況……上次在酒會都沒和賀洋打過照面，最近她還挺迷賀男神的。
她回頭看著窗外流動的風景，街邊的霓虹燈沿著向前延伸的道路逐一亮起。
誼然突然想起什麼，說：“什麼時候再把顧泰接過來玩吧？”
顧廷川揚了揚唇：“最近嫂子回來了，等過段時間好了。”
誼然也知道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努力修復感情上的漏洞，所以，小正太也很久沒來他的顧叔叔家玩兒了。
她心中暗暗地想，幸好顧導不是他大哥那樣的男人，不然……她根本不會嫁過來，而他也未必找的上自己吧。
他專注地開車，同時，開口問她：“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感覺男人嘴角的一抹笑怎麼看怎麼有問題，誼然嘟噥著說：“還好，我只是想多照顧一下顧泰的情緒問題。”
顧廷川抬眼看了看她，沉默地笑了。
顧導朋友的酒吧還沒有正式對外營業，他們進去的時候，吧檯旁的小舞台上正有人在彈琴唱歌，誼然一抬頭，看見坐在燈光下彈吉他唱著歌的正是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賀洋，他穿著隨意，五官卻似被上帝精雕細琢，非常奪人眼球。
她連話都來不及說，就這麼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半晌才發現身旁的顧廷川對她投來不悅的目光。
“找地方坐吧。”
誼然跟著他來到右側的角落，她裝作認真地看向台上正在演唱的賀洋，其實，眼神還是忍不住地往顧廷川身上飄去。
他安靜地坐在那兒看向舞台，微微側身靠住沙發，更顯得慵懶鬆散。
賀洋的歌聲清朗地飄過來：“你有沒有，有沒有也會有一點心動的時候，但是說不出口……”
他的聲音是真正的“低音炮”，與清雋冷然的外貌有一種相輔相成的美感，真是讓人過目難忘。
一曲終了，誼然拼命鼓掌表示支持，顧廷川向她投來一個更加不悅的眼神。
“怎麼了？唱的很好聽啊……”
顧廷川揉了揉太陽穴，學著她那晚的語氣說：“我想靜靜。”
誼然愣了一下，原來……這男人還當真吃起醋來了，這種情況讓她覺得滿意自得，不由得伸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抓了抓，臉上笑得生動。
原來喜歡著的人為自己吃醋，是這樣一種心情啊。
片刻，酒吧里陸續又來了一些朋友，顧廷川坐在原位，那些人主動過來找他打招呼，他便時不時微低著頭和身旁的人說著什麼。
直到聽見有人喊她“誼然”，她回過頭，突然就看到從身後走來的陸可琉，她臉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復鎮定了。
想到顧廷川什麼都已經坦白過，她就沒有太需要在意的地方了。
這時台上的歌聲戛然而止，陸可琉指了指那邊的賀洋，柔聲道：“顧導，我先生有事找你。”
顧廷川遠遠地看了一眼沖他頷首淺笑的賀洋，對她們說：“那你們先聊。”
他起身離開，而陸可琉溫和地笑著落座，與誼然簡單地聊了一會兒，又推薦了這家酒吧有什麼可以點來當晚食吃的。
誼然低頭看著菜單，由衷地稱讚她：“賀男神太帥了，剛才他是在獻歌給你吧？我覺得，你們真的很般配。”
“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的。”陸可琉很快就被她打開了話匣子，“說實話，以前我挺討厭自己的性格，總是優柔寡斷、猶豫不前，並不是像你這樣直慡的妹子，特別招人喜歡。”
誼然沒料到反過來被她誇獎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何況，每個人的個性都不相同，沒必要在意那些人的閒言碎語，你說是吧？”
陸可琉笑了起來，更顯得氣質清雅出塵：“是啊，我年紀比你大，不過，有些事你好像已經看得很通透。有些人，只有在說別人的時候才理直氣壯，還有些人，眼中就是容不得別人和她不一樣……但哪有人能讓全世界滿意，只要我們自己無愧於心就好。”
誼然聽了這番話，更加察覺到為何顧廷川會選擇今天帶她來酒吧，在真正與這對夫妻見過面、有過交流之後，她的心結也就沒那麼重了。
不應該太糾結這些早就過去的人生碎事，不管如何，眼下都應該轟轟烈烈地大步向前，人生已經如此艱難，有些事便不要固執下去。
賀洋與顧廷川剛談完公事，他在忽明忽暗的燈光里看向顧導演，與之閒聊道：“我也是真沒想到，你會突然說結婚就結了，什麼時候能喝到喜酒？”
“再過一陣子吧。”男人臉上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柔和，回頭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誼然俊俏的側臉，很輕地說了一句：“可惜我們不能提前預知，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