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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人家有一點失誤,在他乾明宮大總管眼皮底下偷懶,他也說不了半個不字。
瞧瞧,連陛下都看著不動了,是直接扛上龍床還是怎麼,全看事態發展吧,福鼎並不打算自作主張。
的確,宇文泓立在那裡有一會兒了,一直在看她。
那蜷縮著的身體隨呼吸平穩起伏,因為歪著頭,只露出半邊臉來,頭頂宮燈的照耀下,甚至能看得見那根根纖長睫毛的影子,真是一副十分認真的睡姿。
忽然瞧見她動了動,雙手把自己攬的更加緊了些。他便明白了,現在殿中雖然暖和,但畢竟是最冷的時節,如此席地而睡,還是會冷的。
宇文泓頓了頓,決定不能叫她再這麼繼續睡下去了。
他又往前走近兩步,來到她的身邊,她睡得十分熟,居然沒有察覺,他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唇角,而後彎下腰來,伸手將她抱緊了懷裡。
決定只充當旁觀者的福鼎只覺得腦子裡啪的一聲,像是忽然斷了根弦。
陛下果然很有鍥而不捨的精神,中午沒做成的事,這會兒繼續也不錯,左右夜也深了,明兒又是休沐的好日子,可不愁**苦短了!
今兒是個好日子,大年初一,萬象更新,陛下今晚再也不用形單影隻了!
福鼎正打心底里直樂呵,正準備就此撤身退出寢殿,卻忽然聽見宇文泓吩咐道,“去西暖閣吧!”
福鼎頓時怔楞起來,陛下這是什麼嗜好,辦事兒還得挑地方嗎?龍床近在眼前,卻要去別處?
但疑問也僅是在心裡,他可不敢質疑,連忙道了聲是,在旁開路,親眼看著陛下把美人兒抱去了西邊的暖閣。
宇文泓似乎從來沒有抱過女人,是以姿態略顯僵硬,但這必將是他的女人,不可叫其他男人碰,哪怕是太監也不成,所以便是再不習慣,他也親自抱著她。
好在他武將出身,懷中人這麼點兒的分量,實在難不倒他,他大步流星,穩穩噹噹的抱著她走,從寢殿到暖閣的這不過幾步的路程中,還抽空垂眼瞧了瞧她。
她大約真是累壞了,這樣被人抱著,居然也不醒,反而還更舒服了,現在比剛才看得更清楚,她睡得認真,臉蛋上微微浮起紅暈,嫣紅唇瓣微微嘟了起來。
暖閣很快就到了,福鼎目送著陛下抱著美人一步邁了進去,自己則十分自覺的守在門外,還主動關上了殿門,緊接著便打算老僧入定非禮勿聽了。
想想還有些感慨,神仙一般的主子,終於願意踏進紅塵了!
哪知感慨才起,卻忽然瞧見殿門被從裡面推開了,皇帝衣冠完好,兩手空空,留下美人,自己出來了!
福鼎頓時瞠目結舌,“陛下,您……”
宇文泓瞥他一眼,“朕叫你關門了嗎?動作倒快!”
感情這是沒揣摩對陛下的心思?福鼎霎時一身冷汗,忙求饒道:“奴才還以為您……陛下饒命,奴才該死!”
他以為什麼,不必說完宇文泓也猜得出來,卻沒理這茬兒,簡練吩咐道:“叫她在此休息,不必來驚擾。”
福鼎一迭聲說好,他正了正神色,抬腳往前走去,“回寢殿。”
回寢殿?把美人兒一個人丟在這裡?
福鼎顧不上心裡的萬馬奔騰,趕忙追上去伺候,隨皇帝又原路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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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宇文泓孤獨的躺在龍床上,直直看向床頂,毫無睡意。
他知道福鼎意外什麼,中午的時候,他對那丫頭勢在必行,借著酒意裝醉也好,本身的意願也罷,他當時打定了主意要試一試,而且他覺得自己鐵定能成功的。
但急奏忽然遞來,叫他的興致頓時煙消雲散,他現在滿心都是京西南路的災情,災民的暴亂。
他從前是武將,經常往來於邊疆帶兵殺敵,沒怎麼有時間回到京城經營政治關係與幕僚,是以現在登基三年了,也依然覺得手上無人可用。登基可以憑藉強硬的手腕,但治國卻不能一味使蠻力,需要多多動腦,不容半點馬虎。
這是他幾年來的切身體會,儘管他已經努力去做,但常常自省還是做的不好。比如本次稍有鬆懈,沒有挑幾個可以信得過的人下去督辦救災事宜,就叫底下的蛀蟲們鑽了空子,造成這場暴亂。
他心上沉甸甸的,直覺那幾千名無辜百姓的死全都歸咎於自己的疏忽,從前在戰場上殺敵如麻,也從未如現在這般,沉痛自責到難以入眠。
所以他現在滿心所想,都是該怎麼彌補,好儘快安撫災民,杜絕以後再有類似事情發生。
至於那個丫頭……
且先放著吧,反正來了他身邊,總歸跑不了的。
自打來到宮中,這是靜瑤睡得第一個舒服覺。
起先很冷,後來就暖和起來,棉被床褥柔軟無比,還有淡淡的甜香,簡直像是回到了以前……
等等,以前?
靜瑤美美的翻了個身,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前一刻還在迷濛的腦子終於清醒的徹底,一下睜開了眼。
殿中燈光有些昏暗,但不妨礙她看清眼前的境況,她躺在一張寬大的拔步床上,床柱與床身雕刻繁瑣花紋,懸掛暗黃色的錦緞床帳,身上覆著的……她伸手摸了摸,明顯不是普通棉被,那質地手感,倒像是上等的蠶絲被。
她這是在哪兒?
難道……
想都不敢想下去了,她慌忙掀被起身,還好還好,她依舊穿著昨天的長衫,衣著……完好如初,身體也沒什麼異樣。
她暫時鬆了口氣,卻也不敢這麼躺下去了,趕緊下了床。
昨晚入睡前的記憶全都回來了,她一面收整床鋪一面懊悔,怎麼能睡著呢?
開始是覺得有點累,想著窩在地上歇一歇來著,左右皇帝返回時都有通傳,她無論如何都該聽得見。哪知中午那一通驚嚇後身心俱疲,又實在等了太久,就那麼坐著坐著,居然睡著了……
腦袋還好好的長在脖子上,還能平安醒過來,說明她沒有被降罪,可是為什麼,她會到了這裡來?還如此公然的,躺在了暖閣的龍床上!
料想應該與皇帝有關,否則整個乾明宮誰有這個膽兒,能做主叫她睡到這裡來?
她慌忙將床寢重新料理好,趕緊出了暖閣。
外面天還沒亮,時辰應該還不晚,她回到自己的值房,洗漱一番又換了身衣裳,匆忙趕去皇帝寢殿。今日年初二,依舊休沐,皇帝應該沒那麼早起的吧。
哪知才剛出值房,就碰見了福壽,福壽一見她就主動打招呼,“姑姑早啊!”
她羞赧起來,頜首應了一聲,又試探問道:“公公,陛下可已經起身?”
福壽微笑道:“陛下昨夜就沒歇多會兒,寅正就起身了,這會兒人剛去御書房。”
靜瑤有點吃驚,寅正就起了,那不是比自己還早一個時辰?一張臉頓時更紅了,好嘛,哪有自己這樣做奴才的,竟比主子起的還晚。
忽然想到要緊的事,她趕緊又跟福壽打聽,“福公公,我昨晚一時疏忽,似乎在安華殿睡著了……那個,您知不知道,我後來怎麼又去了暖閣?”因為實在慚愧,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