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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子……小太子他在吐泡泡。

  約莫是覺得這老夫子手舞足蹈的還挺好玩,重銘墩著坐在軟榻上,仰著頭看他,坐著坐著就歪了,咯吱咯吱笑的開心,一個飽嗝打上來,吐了一個泡泡,又被自己逗笑了。

  祈舜看的好笑,這小半年沒見,這個球……他還是個球。

  老先生一眼看過來,小重銘又使勁把自己扒拉回來坐好,換臉的速度和他父皇有一拼,立刻端正坐好面癱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倒不像是個面癱的樣子了。

  祈舜走進去,抱起麵團子,把翰林院學士打發走,“先生辛苦,還請稍作休息,午後再來吧……本王初回,有些想這小傢伙了。”

  老學士見禮告退,小重銘被抱著也老實,不吵不鬧,祈舜逗他,“球球,還記得叔父不?”

  小重銘一聽到球球兩個字就渾身一個激靈,愣愣的看了他半晌,結結巴巴道,“父父父父父……父王!”

  祈舜原以為他要喊父皇,乍聽到父王兩字,整個人都傻了,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緩過神來,有些激動的道,“球球……你剛才喊什麼?沒喊錯?”

  “沒……父、父王,”小重銘委屈道,“不是球!”

  心裡像是激起了一股暖流,帶了一個“父”字終歸是不同的。他和玄瀾一開始就打算把這孩子當親生子來養,這個稱謂一出來,便立刻又親近了幾分,抱著手上這隻麵團子,祈舜就匆匆往正殿走去。

  那個寬袍廣袖的寬和王爺已經許久不曾出現了,祈舜一路歸京尚未來得及休整,此時尚穿著一身箭袖戰袍,他也顧不上這許多禮數了。

  也好在宮裡頭守衛的人都是玄瀾的心腹,八成的人也是在他手下被調教過的,對兩位主子的事情也是心照不宣,這才沒有把這位一身戎裝身後還跟著一隊鐵血侍衛的王爺給抓起來,由著他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拙政殿,再又拐了幾道彎由偏殿到了正殿。

  玄瀾早得了通報,這下端著臉站在殿內——他可沒忘祈舜是偷跑出去的!

  這數月來日日提心弔膽,夜夜不能安寐,倒不是說真箇就焦慮到了如此的地步了,他相信這一仗皇叔必也是衣錦榮歸,只是整個人難免暴躁了許多,從京里往雲貴兩地的官道全部清理了出來,但凡有個匪患也被朝廷的大軍剿的不敢冒頭,糧糙輜重必是第一時間就送到前線去,臨近雲貴的幾州布政使也全數收到了京里發來的旨意,全部被敲打了幾遍,也令駐軍全數備戰……但凡翊王這邊露出一點頹勢,那邊周圍幾州的兵力就能全部壓上來!

  這輩子得了這麼一個人——按照他的想法,那是該是用天下珍寶養著,所有的奇珍玩物全部堆在他腳下,讓他應著心情來挑的。

  把人放出去打仗?他還沒無用到那般境地!整個朝堂又不是無了皇叔便不能活,這場仗也不是沒了皇叔便不能贏,不過麻煩一些罷了!

  祈舜眼下全數顧不上這些,抱著小重銘踏進拙政殿,眼睛亮閃閃的,也不遞甚相思,開口便是,“球球喚我父王,你教的?”

  語氣是欣喜的,透亮透亮能讓人感覺出來的欣喜。

  玄瀾還端著呢,便反問,“不該嗎?”

  他倒是想讓這小子喊阿舜母后……最終也就是只能在自己腦子裡想想,真要這麼幹了,不說朝臣,阿舜就能賞他一個冷臉,多久不給近身都不一定。

  自個兒腦子裡想了一想,腦補了一下麵團子拉扯著阿舜喊母后的場景……渾身一個激靈,抹掉自己一身雞皮疙瘩,把這個想法掐死在腦子裡。

  卻又不甘心,心裡那個痒痒的,到底有點遺憾,便私下裡教了小重銘,讓他喚阿舜父王。重銘現在還小,還站不到台前,便無甚人前人後的問題,如今宮裡能跟在小太子身邊的,自然都是帝王心腹。

  也得虧……小重銘在他的摧殘虐待之下,身為一個孩子的智商竟然夠用。

  玄瀾給被祈舜抱在懷裡的某隻麵團子地一個讚賞的眼神,原本是沒打算讓他現在就喊出來的,還只是暗地裡教教罷了,沒想到這小子認人的本領不錯,一見到阿舜就給喊了出來。

  ……長大以後的成宣帝聽聞自己小時候還有這麼識時務的壯舉,沉默了一會道,“約莫是那時候對小名的怨念就已經夠深了吧。”

  整個皇宮上下!開口就喊他球球的也不外乎就是父王和父皇兩個人!既然不是父皇,那便只有是父王了!擱其他人……誰不是殿下主子的叫著!連敢正正經經叫他名字的都沒幾個……叫他球球?!

  總歸當時祈舜是欣喜的——面上可以一眼就看出來的欣喜,以至於玄瀾都不好意思直接和他秋後算帳,默默的在心裡的功績薄上給某隻麵團子畫上一筆。

  祈舜被他一句反問噎的沒話說,兩個人眼神在空中交匯,噼里啪啦,那個默契,直接跳過了語言對話,進行腦電波交流了。

  玄瀾:不該嗎?

  祈舜:於輩分有礙吧?喚我“父王”與禮法不合……

  玄瀾危險的眯起眼:禮法?朕還沒讓小東西直接喚“母后”呢!

  祈舜冷眼:……你試試!

  【勞資不敢!】玄瀾心裡嘔血:朕看那群老東西不順眼很久了!

  祈舜繼續冷笑:又犯渾了?

  玄瀾笑,笑的祈舜頭皮都繃了起來,岔開話題,扳回一局:可不是又犯渾了……阿舜你忘了你是偷跑走的了嗎?

  ……擦!勞資忘了!揍哥哥揍的太開心!忘了這茬了!

  祈舜將抱著的麵團子遞給伺候在一旁的朝露,道,“將太子先抱下去吧。”小的再說,還是先安撫大的這隻吧……這黑化的都快自帶黑氣了。

  見陛下與王爺似是有話說,伺候的人也都很識相的退下了。

  “生氣了?”祈舜一挑眉,好笑問道。

  和寬袍廣袖的風流俊逸不同,戎裝在身的祈舜顯得格外的精神英挺,征戰數月回來,整個人都消瘦了一些,輪廓英挺,眼神鋒利,眼裡尚還淬著血火——以及外邊帶回來的,天朗氣清的高遠。

  玄瀾微嘆一口氣,心下認命,面上仍舊硬挺著不說話。

  卻見祈舜單膝下跪,解下身上戰袍軟甲放置一旁,也解了身上所有匕首暗器,獨留一身玄黑勁裝,微笑道,“臣當初私自出京,雖是事急從權,然如今歸來,自是要聽憑陛下處置的。”

  玄瀾稍微一品就體會到了其中的意味,猛的抬起頭,兩個人眼神對上,祈舜的眼神是……鼓勵贊同的。

  似乎在說……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祈舜被他看的後頸汗毛乍起,就算預料到自己的下場……那也得硬著頭皮頂上去!無懼玄瀾要噬人的眼神,唇齒纏繞間幾個字被他吐出來,聲音低沉了幾分,顯得曖昧纏綿,他微微一笑,道:“……聽憑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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