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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城也已經失守了。”文和帝嘆了口氣:“戰情緊急,京師也可謂是危殆。諸位到底有何想法或是解決之策?”

  台下的大臣各各面面相覷,沉默無話。忽而有一人從跪拜的大臣中走出列來,跪在文和帝面前,大聲道:“臣昨日夜觀星象,發現天象有變。帝星式微,紅星赤盛,天勢可危!為今之計唯有南遷才可破此災劫啊!”

  說這話的並不是一個甚麼多大的官,而是翰林院裡區區六品的侍講學士——徐珵。

  徐珵的官雖然不大,可此時此刻說的這番話作用卻很大。眼下的京城人心不穩、兵力匱乏,反觀之敵軍卻氣焰正盛,兵馬充足。

  保衛京城的一戰很有可能是敗。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舍了京城,逃了算了。這並不是甚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打算,而就是實打實的投降了。

  割讓半壁江山,偏安江南一隅。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甚麼愛國甚麼忠君都是空的、虛的。徐珵說出了大多數人想要說的話——很快就有高位的大臣紛紛出列支持徐珵。

  文和帝坐在龍椅之上,神情有些悲涼地看著台下的人——他雖是性格溫厚怯懦不假,可要他眼睜睜地把祖宗留下來的基業給斷送出去,他又實在做不到。

  但眼下京城又確實岌岌可危——文和帝楚權按了按自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一時決定不下。

  突然大臣之中又有一人走了出來,他比方才徐珵的聲音還要大上了數十倍。

  “主張南遷者,當殺!”

  眾大臣一個個錯愕地看著眼前厲聲高喝的年輕人,許久才有人遲緩地反應過來——那是在安州之戰中死去的勐國鎮虎大將軍之子——時玉守。

  五日前,文和帝楚權親自去時啟章的墓前探視。時何弱抓住時機跪在文和帝楚權面前,跪在地上的時何弱只開口說了一句:“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出自李賀《雁門太守行》,至於黃金台的典故則是戰國時期燕昭王即位之初,因有感於千金買骨的故事,高築“黃金台\"以招徠人才,後以致名將樂毅、劇辛先後投奔燕國的故事。

  “糙民才低位下自是不敢求聖上的黃金台,但求聖上能給我能個機會准我為國效力,殺敵平亂。”

  隨同的李長笑叩拜在地說明時何弱的身份:“萬望聖上慈恩。此人乃是時將軍的二公子時玉守,與之已故的弟弟時何弱同樣都是有武學將才之人。”

  文和帝楚權沉吟了半響,考慮再三,封了時何弱一個五品的上都校尉。

  五品的上都校尉並不大,但小也不算很小,文和帝給的很有分寸。時何弱叩頭拜謝:“聖恩浩蕩,感激涕零。然受之職,當有其由。臣斗膽請聖上邀百官之能者與臣坐論兵法,較量武藝,比拼列陣。三日之內敗一局,臣當拔劍自刎以謝聖恩。”

  一時之間,全京城上下無一人不知道了過世的時大將軍府二公子的名頭。

  “時玉守!”被時何弱一句堅決的話語和震懾人的氣勢嚇著了的徐珵率先反應過來,衝到時何弱面前,指著時何弱的鼻子斥罵道:“現在是國家有難,不是你計較個人恩仇的時候。你要為了給你爹報仇葬送我們這個大勐國嗎?!”

  “對對對。”眾人如醍醐灌頂般地反應過來,立刻附聲贊同徐珵的意見,將時何弱團團圍住:“國之大難,而這等自私自利的小人竟還想著以家仇為先!”

  時何弱冷冷地看了一眼圍在他周圍的人:“那現在也是國家存亡旦夕的危急時刻,而不是你們企圖藉以南遷,保全狗命,棄家國於不顧,棄百姓於不顧的時刻!”

  “徐珵。”時何弱抬眼看著站在自己最前面的人,開口道。

  徐珵頓時嚇得險些兩條腿跪下,一他沒有想到才當了幾天上都校尉的時何弱是如何知曉了他的姓名,二此時站在他眼前的時何弱的神色實在是太過可怕。

  再想到對方剛剛高聲喊出的那一句“主張南遷者,當殺!”以及眼前之人雖然死去但餘威仍在的那個大勐國第一將軍的父親,徐珵就心虛心慌得緊。

  “南遷,你的妻子兒女你的家人是都保全了。可是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呢?他們的家呢?拿無辜數十萬百姓的家換得你家的一個平安,你當真忍心?”

  “天子護民,臣子為民!舍民而去倒不如自戕而死!”

  時何弱一番話說得聲色俱厲,徐珵跪坐在地上,面呈菜色。

  “百姓國之根本,京師天下之根本,京師一動則大勢去矣,君不見宋南渡之事乎?!”時何弱看了地上的徐珵一眼,隨後拂袖轉身,直面那些原本指責他的、企圖南遷以保全自己的人,繼續厲聲發問。

  那些主張南遷之人本就是貪生怕死之輩,此刻被時何弱這麼高聲呵斥,一個個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冷汗涔涔。

  時何弱叩拜在文和帝楚權面前,再一次高聲道:“主張南遷者,可殺!應殺!當殺!”

  朝野寂靜無聲——

  “臣附議!”一聲洪亮沉穩的聲音打破僵局,眾人回頭望去,只見一位老者有些步伐不穩地朝大殿走來,雖然這位老者的步子有些不穩,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是堅決的。

  “柳相!”時何弱吃了一驚。

  柳恩走至文和帝楚權面前,看了眼跪著的時何弱,點了點頭。隨即擺起衣袖向文和帝楚權拜倒:“臣柳恩拜見聖上。老臣數日缺席早朝,今日又遲來,還望聖上恕罪。”

  柳相的忽然出現無疑又再一次震驚了朝野。

  “臣趙同亦附議!”

  “臣李長笑亦附議!”

  “臣海振亦附議!”

  “兒臣……亦附議!”楚函看了眼時何弱,隨即也咬牙跪下。

  柳相作為勐國兩朝元老,其地位影響力本就是不可忽視的。現在又有趙同、李長笑、海振、楚函等人的領頭作用,朝野瞬間就又跪下了一群人。

  “臣等皆附議!”

  “保衛京師,寧死不降!”

  “殺亂黨,保京師!”

  “天數有道,我大勐國定勝!”

  “好!”文和帝楚權拍掌道:“即日起,時玉守代受兵部尚書之位,封三品雲麾大將軍。李長笑升正四品忠威大將軍。全權負責衛京之戰!”楚權看了跪在地上的時何弱一眼,沉聲道:“京城的安危,我大勐國的存亡就皆繫於卿了!”

  “臣謝聖上隆恩!”時何弱再一次叩頭謝恩。

  “臣定當不負聖望,城存我存,城亡我亡!”

  早朝散去後,文和帝楚權留了柳相、趙同、楚函、李長笑、時何弱以及早在之前就堅持主戰的吏部尚書王直、大理寺卿海振、刑部尚書宋瑞、御史中丞蘇逸等人具體商討衛京之戰的相關事宜。

  “時值危亡之際,徐珵等人雖貪生怕死主張南遷,但終不至於……”文和帝楚權咳嗽了一聲道。

  “聖上英明。”時何弱道:“臣方才說主張南遷當殺,本意也只是為了震懾那些投降派的人。京師現下本就人心不安,最需要的是團結一致,共同禦敵。若斷然殺了徐珵等人怕是會適得其反。震懾的目的已經達到,這就已經夠了。”

  “好好好。”文和帝楚權點頭是道,神色滿是讚許地看著時何弱。

  但隨即文和帝楚權的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因為他馬上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安州之敗,京師大多精銳部隊折損其中。現下京中兵力嚴重不足,卿以為該如何?”

  時何弱靜了片刻方才發聲道:“臣懇請從六品下正威副尉至正四品上上輕軍都尉前來朝堂共同商議。”

  “好。”文和帝楚權揮手派身邊太監去召人。

  原以為派出去的太監要一時半刻才能將人召喚齊全,但出乎文和帝楚權意料的是,很快便有一群人踏門而入,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一群踏門而入的為首之人——前九門提督王鉉。

  “臣等叩見聖上。”各武將見文和帝楚權神情驚愕,又拜首解釋道:“衛京之事乃是大事,方才早朝結束後。我等皆候在門外,恐雲麾將軍有何需要用得到我們的地方。”

  “好!好!好!如此一來,我大勐國君臣同心難道還會怕區區逆賊叛黨麼?”文和帝楚權深受鼓舞,又看了眼跪在眾人前頭的王鉉:“王大人請起。”

  王鉉乃是文和帝楚權的父親文煬帝手下的第一大臣武將——只可惜當年因王鉉之女王鳳歌執意要嫁給已有妻的時啟章,王鉉無可奈何,心灰意懶,遂堅決辭官閒居在家並與時家絕不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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