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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別生氣,橫豎這都是小事。若為了這個不痛快起來,倒是我多嘴的不是了。”糜瓊玉便眼中帶淚道。卜老太太知道她客居於此,自然是不願意多得罪人的,便軟語安慰了起來,底下人也跟著都湊趣開解了好一會兒。

  程吟聽她這般說話做事,心中不禁肅然起敬。想她一個幾重長輩下看顧下長大的嬌小姐,自然是有些氣性的。她雖有礙身份,不好立時發作,但過後要尋機會給自己出個氣自然是不在話下之事。那兩個婆子還不知竟然是得罪了這位嬌客,便落了好一通數落。

  “昨日畢竟歇息得晚了,我看你今日神色也不好。都是我沒分寸,一時興頭起了便忘了時候。”程吟見機便將話頭丟了出去。

  糜瓊玉聽了馬上作著急神色道:“嫂子千萬別這樣。我來了這些時日,姑媽多是病著。好不容易得個說梯己話的人。若是嫂子因此而疏遠了我,豈不是我之失。只是今日確實有些頭昏腦漲的,去了母親那裡也是無精神。還要稟奏老太太,不若明日一早,再請管鑰匙的嫂子過去開門,放我和琴兒過去。”

  第67章 25 脫殼

  卜老太天見她言辭懇切,與程吟親厚之意不假,自然是沒有不允的。

  到了這日晚間,糜瓊玉飯後便領著自己的丫頭琴兒到程吟這裡來說話。眾人都聽說了白日裡老太太申飭那兩個婆子之事,便再沒人去湊到她二人跟前找不自在。程吟這裡也叫了自己丫頭下去歇息,說是有琴兒在,不必陪著。

  直到了快二更時分,她二人方才散了。卜家眾人大半都已歇了,只苦了輪到今日巡夜的兩個婆子,在院門外哈欠連天。等到此時,方見琴兒扶了糜瓊玉出來。二人雖心中難免埋怨,但也不敢顯出來,早低頭恭謹待她們主僕二人款款行去,方才急急返身將院門閉鎖,各自回去。

  到了第二日,那管鑰匙的媳婦依了吩咐便一大早過來開門。卻因前日糜瓊玉因歇息得晚了,如今仍在屋內梳洗。獨有琴兒上前賠笑道:“倒累嫂子來得這麼早,不如這裡先吃一會兒茶。我們姑娘說話便好。”

  那媳婦因琴兒是糜瓊玉那邊帶過來的人,並非是自家相熟的,便格外與她客氣。聽她如此說,便依言到院中石凳上坐了。果然不久她主僕二人便收拾停當,從屋裡出來了。

  王氏住處在后街轉彎便到,因此若只是白日裡過去,卜家素來並不安排車馬。糜瓊玉便只頭戴一頂皂紗幃帽,身後琴兒戴一頂席帽跟著。那媳婦見了,忙過來見禮,糜瓊玉頷首微微點頭致意,琴兒卻在旁道:“嫂子快些開了門吧。如今已是遲了些,怕我們太太那邊等得焦急。”那媳婦聽了,自然樂得早日當脫干係,好忙別的事去,便速去將院門開了。

  主僕二人到了外頭,琴兒叮囑那媳婦至酉時再來此處候著便可。那媳婦早料她們必是要去一日的,也未多問,點頭允諾後,只目送她二人拐出卜仁巷口,便仍回身將院門關閉鎖好,自去干別的了。

  後巷拐角處那裡,鍾回卻正著她們過來。如今天色尚早,卜仁巷兩邊都是高宅大戶,平日裡無人出入。因此非年節時,便靜謐不已。出了巷子往北面后街去,卻又有所不同。此地房舍多是附近大戶旁支親眷或隨從管事住著。各家皆是各有營生。有三房四眷遠方親戚的,若想到城中尋個活計或是辦什麼事,也多到后街這裡打聽消息托人走關係。鄉下送菜蔬的農人趁著新鮮也都是一早從后街這裡走。因而此處自早起便熱鬧非常。

  鍾回一見二人從巷子裡出來後,便拉著她們往西走去。因人來人往,眾人又皆是匆匆忙忙的,因此倒少有人注意他們。三人只行了幾步,便閃身入了一條窄巷之中。

  琴兒見鍾回似是格外謹慎,便道:“少爺放心。如今小姐還在那院子裡占著,昨日既歇得晚,今日斷沒人去擾她。縱是老太太那邊叫,也必有人回的。”

  左右四顧無人,那幃帽下人便掀起皂紗露出臉來,卻並非糜瓊玉,而是程吟。原來她二人昨日一早便商議了,晚上偷偷自己調了包,第二日趁個便將程吟偷送出去。程吟料想那老僕並不知道鍾回是從糜瓊玉那處來,定不會多留心她。於是受傷那一日後半夜鍾回便沒留宿在程吟房中。他先是大張旗鼓溜了出去,今早方才偷偷折返躲在這左近的。

  程吟心中對糜瓊玉無比感激,此時卻只得將謝意訴於琴兒:“多謝你家小姐費心了。回去還請她將我昨日說的話講與老太太聽。雖仍難免叫老人家擔心,卻總要好過沒有半字交代。”

  琴兒聽了,點頭默然答允。她看了鍾回一眼,見他並無多的言語,便福了一福,仍是按原路出了這裡窄巷。程吟知她必是要到王氏那裡躲一日去的,也就不曾多問。

  此處雖是燈下黑,二人卻仍是不敢多加停留,待琴兒走後不久便相攜一路往東而去。因鍾回受傷,二人身上銀錢所余並不多,便打算沿水路往東而行,至到蘭封再換船北上。

  如今卜昀尚在去往駝城路上,程吟並不怕他知道消息。但二人仍不敢輕易下船,因此夜間歇宿便多是在船中將就。出了為省錢打算以外,鍾回有傷在身,身份又複雜,也就免去好些麻煩。

  宿在長安那一晚時,二人聽旁人議論,竟意外得了些糜允的消息。卻說本來是要治他個充軍流放之罪的,結果按察司使人到天水查辦,發現糜家竟早已只剩個空殼子了。因怕另有藏匿,還特意細細查問了原先帳房管事的眾人,才知道糜允這幾年在治河任上,不獨未曾貪墨一分一厘,反倒將家底盡數賠了進去。如今除了糜氏祖屋以外,鄉下田產,城中其餘房舍大都早已抵了出去。而帳上不但沒有半分現銀,連帶的還欠著城中好幾家商號的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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