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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想起床了你。」杜亞琛笑著調侃,但還是翻身上來,拉掉了床頭櫃的燈。

  杜亞琛第二天一早就出門先去見老江,宴喜臣醒來沒見到人,也利索收拾了自己去見玫瑰。

  玫瑰正在床邊照顧羅森,坐在床邊給羅森喝粥,氣氛很恬淡,宴喜臣都有點不好意思打擾。

  「出來說吧。」玫瑰給羅森掖了下被角,在客廳招待宴喜臣。

  宴喜臣是來道謝的。那時候,如果沒有玫瑰對他說的那些話,也許他不會那麼快走出來,在表世界找到杜亞琛的也不一定是他了。

  玫瑰聞言,很瀟灑地擺手:「老大是你相好,但我們跟他感情也很深。」

  言下之意,就算跟宴喜臣沒有交情,她也會盡一份力。宴喜臣仔細地打量她,她的確跟前一陣不一樣了,又是自信而瀟灑的那個女人,有時候顯得有些刻薄,戰鬥時又顯得有些嫵媚。但留在宴喜臣印象最深處的,卻是玫瑰披散著頭髮穿著長裙,微微對他笑的樣子。他記得羅森說過,在他們相遇之前的玫瑰,也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少女。

  「之前的猜想……關於空間的意志……」宴喜臣艱難地開口,不知怎麼往下說。

  「其實我心裡有譜。從老大剛開始找你時,我就在猜想你對這個世界的意義,肯定不僅僅那麼簡單。不要覺得為難,你沒有欺騙任何人,你一直在往對的方向走。」玫瑰笑了笑,走到桌邊,在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遞給宴喜臣,「他給我起這個名字,是說贈人玫瑰,手留余香。我相信老大也會這麼對你說——放手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宴喜臣走出公寓時,感覺到身上的枷鎖像被解開了。他捻著手中的玫瑰莖,小心地避開刺,聞到了淡淡的香氣。

  宴喜臣將這支花,放在了段雲的骨灰盒前。

  「你這樣不合適吧?」段明逸神色不虞地靠在房間門口。

  宴喜臣沒理會,他望著桌面上那支花——可能確實有點滑稽吧,但的確是他的真心。

  他退開幾步,伏地認認真真磕了一個頭,將窗簾拉開,讓陽光透進來,自己坐在床邊,段明逸也跟了進來。

  「為什麼想到突然來?」段明逸沉默著,忽然問。

  「來跟爺爺道別,還有你。」宴喜臣認真地看著他,「明逸,還記得那時候咱們在K區時,我對你說的話嗎?」

  段明逸扭過頭去:「你那天晚上說了許多話,到底是問哪一句?」

  「我說,不論發生幾次那樣的事,我都會選擇幫你。現在也是一樣,你永遠是我兄弟,在里世界的第一個兄弟。像我這樣的人,本來以為不可能再和什麼人建立感情聯繫,但是你,還有爺爺,給了我第二個家的感覺。」

  宴喜臣說著,發現段明逸的眼眶有點紅了,他這次倒沒躲避,只望著宴喜臣的眼,像在確認他話的真實度:「你說的都是實話?」

  宴喜臣笑起來,做發誓狀:「我句句都是掏心窩的話。」

  段明逸站了兩秒鐘,走向他,在他身邊坐下:「我知道那時候你心裡也不好受……對你說那樣的話,對不起。」

  宴喜臣又笑起來。

  「你笑什麼?」段明逸立馬又瞪回去。

  「我不是來和你冰釋前嫌的,明逸,我從來沒在心裡怪過你任何事。但我知道,關於我那天在巴西利卡大劇院做的事,是你心上的一道疤。我今天來真的是和你道別的,還有爺爺。我會重新回到巴西利卡大劇院,這是我最後要面對的一個答案。或許在我找到答案後,一切就會結束,那時候不管會發生什麼,都希望你還能記得我,也希望留在你心裡的我,不是個惡劣的形象。」

  「你在說什……」段明逸剛開始還滿臉迷茫,很快他反應過來,幾乎是立馬站起身,「你要回到巴西利卡大劇院找該隱?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離開的那個是方爍,但不是該隱。」宴喜臣目光微冷,「里世界的該隱,是方爍的惡念,也是我的噩夢。」

  段明逸怔怔地看著宴喜臣,心中撼動:「你的噩夢……」

  「我要去了結我的噩夢,明逸,也祝你好運。」

  段明逸直到宴喜臣離開後,還有點回不過神。他在腦內梳理許多關於宴喜臣的事,從巴西利卡大劇院開始,那個幻影般的該隱,對玫瑰下詛咒的該隱……再到表世界,戰火,回憶,他的過去,最後是那間醫院裡傳出的,宴喜臣若有若無的哭聲。所有的一切串聯到一起,段明逸腦子裡那根弦繃緊,他終於明白了宴喜臣的話。

  他輕輕碰了碰桌面上那支孤零零的玫瑰,在那個陽光鋪灑的房間裡,一個人沉默地坐了許久。

  杜亞琛已經離開,他給宴喜臣留下簡短的一封信,宴喜臣將那封信折了揣在懷裡,最後跟羅森道別後,一個人武裝完畢,在第二天的第一縷陽光中離開了安定區。S區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也花了宴喜臣幾個小時的時間。

  一路上他看到人們像流民似的逃竄,居無定所,生死由命。

  他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著普通的樣貌和普通人會有的恐懼。喜怒哀樂還有他們的恐懼,宴喜臣在車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多了,也恍惚,就像看了一路眾生相。

  到巴西利卡大劇院時他抽了一根煙,很細的女士煙,是臨走時玫瑰給他的。宴喜臣來到這個世界時什麼也沒帶,他想走了也應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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