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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小新臊紅著臉把腦袋點得像個撥浪鼓,終於拿著手裡的相機干正事兒去了。

  齊盛是火光網的記者,祝小新則是站里最近剛招進來的實習生,這回碰巧遇上大型畫展在市里舉辦,雖說夠不上什麼熱點話題,但拍攝價值總還是有的,用來□□實習生正合適,齊盛便帶著自己這腦袋瞧著不甚靈光的小徒弟出來長長見識。

  畫展的名字叫做“日出·印象”,十多年前由一個法國華裔畫家設立,他生平摯愛克勞德·莫奈,但自身在繪畫方面終生也未出什麼成就。其人是富家子弟,家中世代經商,說不準是有善心還是有錢人都心大,機緣巧合之下成立了一個基金會,每三年都會在國內舉辦一次“日出·印象”展,專門用於展出那些在專業領域未曾出頭,或者剛剛展露頭角的新人的作品。

  每年最受評委會青睞的畫作,創作畫家便會獲得由時任會長頒發的一筆獎金,搞藝術的不是誰都能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這一筆錢有時候就能救天才出水火,“日出·印象”算是近年來國內新人畫家出頭的一種典型方式。

  齊盛看向小徒弟一門心思拍了十多分鐘的方向,心想,誰還猜不出來呢。

  畫家,或者說那些搞藝術的,看上去確實和普通人有些差別,那是種骨子裡頭溢出來的與眾不同。此時齊盛的身邊就有一個剪著齊耳短髮的姑娘,瞧著大概才二十歲出頭,素麵朝天的,但卻無端端給人一種目中無人的“拽”感。

  齊盛翻開進門前拿來的那本介紹本次參展作品和畫家的手冊,在第六頁看到了一副畫作——《戀愛的犀牛》。

  畫家:午犀。

  在真正的美人面前,氣質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又變成了作弊。

  不遠處那個男孩兒高了在場男士普遍半個頭,雖說穿著很普通的黑色皮夾克和馬丁靴,但什麼都不干也能在人群中發光,也難怪那小子會一眼就注意到。

  他的臉就是上帝最好的作品。

  齊盛鬼使神差地舉起胸前的相機,咔嚓一下。

  “這幅畫有什麼寓意嗎?”

  坐在最中間的女士頭髮已經全成了雪白,用半彎鑲著綠瑪瑙的梳篦別到耳後,臉上帶著淺淡的微笑向廳中央那個年輕人發問。

  “日出·印象”會發出的那筆獎金不是一個小數目,因此每年的評審都德高望重,力求公正,每位經歷過篩選之後參展的畫家也都會有一些時間來向眾人介紹他的畫作。

  午犀身邊是他近半年來唯一一副作品《戀愛的犀牛》。

  整幅畫的主色調是一種很正的粉紅色,非常鋪張又隨意地在畫紙上塗抹開來,本該給人一種浪漫又天真的感覺。

  畫面正中央的圖像沒有清晰的線條,但配合這個畫作的名字能夠看得出是一隻犀牛,雖然沒有刻意勾畫稜角,但是每一抹顏料都在該在的地方,凌亂中宛如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可犀牛角上用了深濃的黑色,極端凌厲,像一根穿透畫面的尖刺,一個男人,準確地說是一個人影,踮著腳尖單腳站立於尖端。

  畫面中,這個部分的粉紅色比任何地方都要深,從影子心臟的位置一直流連到腳尖,像是殘忍穿透了腳底,滲出了人心裡的血。

  “《戀愛的犀牛》是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午犀在沉默了兩三秒之後,開口道。

  “犀牛的視力很差,而每個人一旦陷入戀愛,就會變得像犀牛一樣盲目。

  “所謂‘明智’,便是不去做不可能、不合邏輯和吃力不討好的事,在有著無數可能,無數途徑,無數選擇的現代社會,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都能在情感和實利之間找到一個明智的平衡支點,避免落到一個自己痛苦,別人恥笑的境地。

  “沒有什麼人真正值得傾其所有去愛。但愛,愛是自己的東西,可以幫助你戰勝生命中的種種虛妄,以最長的觸角伸向世界,伸向你自己不曾發現的內部,開啟所有平時麻木的感官,超越積年累月的倦怠,剝掉一層層世俗的老繭,把自己最柔軟的部分暴露在外。

  “因為太柔軟了,疼痛必然會隨之而來,但沒有了與世界,與人最直接的感受,我們活著是為了什麼呢?”

  繁雜的大廳中逐漸失去了聲音。

  “人的一生很長,我們昨天丟掉童話,今天拋下愛情,明天失去理想,裹上一層又一層灰色的現實,為心目中早晚有一天要到來的打擊做完美緩衝。

  “但生活,生活不該是這樣。“

  祝小新看著那副粉紅色的夢,莫名覺得有些悲傷,最後舉起相機,光明正大地對著那個男孩兒,按了下去。

  “黃椋。”尹正按住了他去倒酒的手,“你這是何必?”

  黃椋靠在沙發上,已經喝了很多,此刻半睜著眼睛狀似意識朦朧地看著他,但尹正知道他還沒醉。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那天不過就是看到午犀在校門口被一個男孩子摟住了,這件事情頂破天不過就是拉拉扯扯吧?”尹正口氣很有點恨鐵不成鋼,“他就算因為忙所以一直不和你見面,但之後不是也找過你?真喜歡的話,要麼爭取一下把事情攤開講講明白,要是覺著沒他也行,那你現在這副瓊瑤苦情的樣子又做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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