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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禮被審配當場格殺,項上人頭被懸掛在城頭以儆效尤。
天色黑暗下來,審配鬆了口氣。
夜幕下,曹操站在軍營外遙望鄴城,對眼前這個打不開的僵局,並沒有頭疼無奈的感想。
程昱來到他身後默不作聲。
要破鄴城,曹操猛攻之下肯定能破,畢竟河北的主力部隊都被袁尚帶去了青州和袁譚死磕。
“此戰,不宜傷亡過多啊。”
曹操輕嘆一聲。
他不能把老底都拼在河北,若是吞河北令他傷筋動骨,恐怕要緩過來就需要一個更長的時間,而那樣,他與郭嘉的實力差距會越來越懸殊。
“圍而不攻,鄴城遲早是主公的。”
程昱輕聲說道。
曹操仰望夜空,繁星點點,璀璨迷人,河北的天空,為什麼比中原要讓人看著更加愜意呢?
想到一事,曹操嘴角浮現一抹詭笑。
“仲德,你是否記得郭嘉手下叛將張白騎是如何亡的?”
程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片刻,隨即恍然大悟,欣然笑道:“此策,妙不可言。”
……
第五十五章 君臨河北
休整一夜,審配從未獨自領軍過,頭一次經歷如此重大的戰事令他身心俱疲。
天光大亮,審配還在沉睡之中,他被侄兒審榮推醒。
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就瞧見審榮驚顫的表情。
這個侄兒是鄴城的東門校尉,有沒有真本事,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袁紹治下能才不少,卻因士族坐大沾親帶故的都能走個後門撈取一些官位。
只看審榮現在這幅表情,也就知道他究竟和普通人有多大差距了。
泯然眾人而已。
審配腦子清醒過來,拽住審榮就逼問道:“是不是軍情有變?”
審榮張口結舌,一句話說不出來只不斷點頭。
審配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趕緊穿上衣裳就奔向城頭。
一路策馬狂奔,審配心中起疑,這城中寂靜,百姓都閉門不出,城外也沒傳來喊殺聲,可為什麼審榮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走上城頭,審配扶著城牆朝外定睛一瞧,頓時驚疑起來。
曹軍大清早的來到城外,不攻城,而是在挖長壕。
坑壕曹操挖過不少,尤其打官渡與袁紹對壘,曹操挖的戰壕簡直綿延百里,又深又寬,可那是防禦工事,那時曹操是守,現在曹操是攻,他還挖坑壕?
審配站在城頭仔細去瞧那坑壕,密切注視。
只見那坑壕又窄又淺,隨便一個成年人都跳得過去,審配自以為是地想:或許曹操是防備他派人出城突襲吧。
哈哈哈哈
仰天大笑,審配忽然如釋重負。
曹操,軍事才能是徒有虛名!
挖這種不具任何阻擋能力的坑壕有什麼用?反而讓三軍將士徒耗體力。
這一道長壕沿著鄴城外挖了一圈,長達四十里!
在審配眼中,這沒有任何殺傷力,至於那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審榮,多半是被曹操赫赫凶名給震住了,曹操但凡有出人意料地舉動,都令人忌諱莫深。
曹軍這邊,曹操站在營帳外笑眯眯地看著將士們挖壕,夏侯淵,李典,于禁,徐晃,各個摸不著頭腦,真正知道用意的人只有程昱。
于禁還專門跑到近前去看了看那坑壕,他一步雖然跨不過去,可只要蹬腿一跳,要越過去是輕而易舉,莫說大人,小孩子彈跳來好的,都能過去。
回到曹操身邊,于禁撓著頭問:“主公,這,這,末將真不明白,這長壕有何用處?還請主公明示。”
曹操哈哈大笑,不斷拍著于禁的肩膀就是不解釋。
十日之後,審配算是習慣了這種戰爭節奏,寢食正常,精神也沒有開戰之初那般緊張。
審榮又一次來到審配面前,這一回依舊面無血色,哆嗦著身子口齒不清地對審配道:“曹,曹,曹,曹……”
“曹操又怎麼了?不要草木皆兵,曹操十天都沒有攻城,恐怕是在等我軍放鬆警惕,只要我軍自己不鬆懈,就不會給曹操可趁之機。”
審配現在很淡定,他認為要麼曹軍是在故弄玄虛,要麼就是在自費體力做無用功。
可審榮一副天塌下來的哭喪臉拉著審配就朝外走,審配無可奈何地被他帶出府,然後騎上快馬就去了城頭,腳步沉穩地走上城頭,朝外一望,審配差點頭暈目眩地跌落城下,幸好審榮拉住了他。
一拳頭砸在了城牆上,審配咬牙切齒,不可思議地盯著城外的情景。
那四十里長的壕塹在一夜之間被擴寬了兩丈,深度一眼望去,也約莫兩丈。
而曹操騎馬在壕塹對面,見到審配出現在城頭,笑呵呵地朗聲朝他喊道:“呵呵呵,審正南,豎起耳朵,好好聽著。”
“曹賊,你有話直說!”
審配勃然大怒,曹操這幅意氣風發的姿態,讓他異常憤怒。
可曹操沒了下文,只是笑著扭過了頭,並沒有再跟審配說什麼。
轟隆隆
激流洶湧的水聲突然傳來。
萬籟俱寂,仿佛耳邊只有這雄壯的水流聲漸漸漲高。
審配扭頭望去,驚駭欲絕!
水!
噴涌的大水從壕塹一頭湧入,怒浪翻滾波水滔滔,眨眼間便將城外四十里長的壕塹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