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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有荀彧,郭嘉有戲志才,這二人都是居中持重的重要謀士。
但兗州豫州的屬地比不上益州,曹操也待在許都,這與郭嘉遠離成都,把一切都交給戲志才來坐鎮有著很大區別。
郭嘉是主,他在的時候,他可以做錯一千件,一萬件事情,做錯之後,手下的官員去給郭嘉彌補,也沒有人能向郭嘉問罪,所以,諸侯是土皇帝。
但是戲志才坐鎮成都,事無巨細,要做到滴水不漏,八面玲瓏,就不是想當然那麼輕鬆,稍有差錯,不但是有礙郭嘉霸業,他更是有失職之罪。
這樣的壓力和沉重的負擔,一年多來的廢寢忘食兢兢業業,積勞成疾,並不難想通。
戲志才蒼白的面孔浮現一絲笑意,不答反問“主公,關中安定了?”
“哎呀你還管什麼關中不關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病,其他什麼都不要想給我聽清楚,你必須好起來,從今日起,你所有的官職,我都收了,你就給我安心養病。”
郭嘉真是痛徹心扉,戲志才在他眼中,如兄如父,沒有戲志才,還是孩子時就孤苦無依的郭嘉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
戲志才面色大變,用盡力氣抓住郭嘉的胳膊,堅定道“主公,此時正是主公宏圖霸業的關鍵時期,我怎能放下政務置身事外呢?關中已定,不出三年,主公將一躍成為天下最強的諸侯,到時攻荊州,擊河北,甚至兵分兩路會師中原都未嘗不可,這個時候,我怎能拖累主公?”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郭嘉跪在戲志才的床前,抱著戲志才的手臂痛哭流涕。
為了他的霸業,還要賠上多少人的性命?
值得嗎?
若真能天下太平,建立一個強盛的王朝,一切犧牲都值得。
可郭嘉的情感不允許他做到連戲志才都犧牲掉的地步,難道真讓他拖著病魔纏身的軀體繼續勞心勞力?
抹了把眼淚,郭嘉站起身,對戲志才不容置疑地說道“我意已決,志才你留在成都只會牽掛政務,待我安排妥當便送你去峨眉山左道長那裡養病,兩年之內,你都不准返回成都。”
說罷,郭嘉忍著淚水退出房中,戲志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工作,很多人可以暫代,秦宓,張松,甄儼等等都可以替代,只不過也許在關鍵時候,沒有人能夠取代戲志才的作用。
郭嘉打關中,在關中與袁紹曹操決戰,益州的糧草支援,益州的太平無事,張白騎即便作亂,也掀不起波瀾,這裡面不為人道的功勞,都是戲志才的,他不顯山不露水,卻功不可沒。
郭嘉擦乾淨淚水,站在房門外,郭燁與戲檢望著郭嘉,也不敢上前搭話,郭嘉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瞧了瞧旁邊的空房,郭嘉朝戲檢走去,問道“這間房可有人居住?”
戲檢搖了搖頭。
郭嘉繼而說道“你去問問你母親,我想在府中打擾數日,就暫居在這間房中。”
戲檢不清楚郭嘉的用意,卻跑去告知許氏。
招來親衛,郭嘉命人小心地在戲志才臥房一旁的空房裡面,兩間房相隔的牆壁上鑽一個小孔,這樣郭嘉在旁邊的房間裡能夠看清戲志才的動靜。
如果郭嘉現身在戲志才面前,戲志才肯定會不斷請求留在成都,郭嘉不想和他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但郭嘉也不放心戲志才,於是才出此下策。
天色已晚,親衛們找來工匠小心翼翼地按照郭嘉的吩咐在牆上鑽孔,郭嘉也趁著這個間隙帶著郭燁返回自家府邸。
郭府中氣氛死寂。
郭瑾被打的事情人盡皆知。
因為郭嘉已經返回,晚飯的時候,他的妻妾帶著孩子都在等。
郭嘉的規矩,就是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飯,沒有上下之別。
飯桌前,郭嘉神色嚴酷,淡淡地瞥了眼暗自垂淚的甄姜。
“郭瑾呢?”
甄姜沒回話,還在委屈地抹眼淚。
一旁抱著還是嬰孩的女兒的貂蟬趕緊對郭嘉說道“瑾兒還未醒呢。”
“哼”
郭嘉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蔡琰趕忙給郭嘉夾了些菜,然後又碰了碰不肯動筷子的甄姜。
“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他是沒醒還是不想見我這個爹。”
郭嘉沒有風度地扒拉兩口飯,吃了個半飽就撂下碗筷,看也不看甄姜淚水決堤的模樣。
如果郭瑾真要是半天還沒醒過來,甄姜絕對不會出現在郭嘉眼前。
恐怕是小孩子耍脾氣不肯吃飯罷了。
“這幾日我在志才府中住,甄姜,你聽清楚了,瑾兒如果你教不好,我可以找人來教。”
郭嘉頭也不回地在夜色下離開了府邸。
第八十章 機緣巧合
郭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氣氛之中。
甄姜淚如雨下,聽郭嘉話中意思,似乎要將郭瑾從她身邊帶走,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郭瑾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郭嘉要對親兒子這麼狠?
蔡琰的心也難以平靜,現在的郭嘉,讓她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絲懼意。
貂蟬抱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心思很單純,安靜地留在郭嘉身邊服shi郭嘉就夠了,其他的她不奢求,都說母憑子貴,從皇宮中走出的貂蟬在生下女兒後反而暗暗鬆了口氣,比生了兒子還要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