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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光中聞報,立即派人包圍鄧宅,將鄧成雲抓獲,並親自坐堂審問。陳光中先是以官祿誘降,此計未成,改用酷刑逼他交出共產黨員名單。鄧成雲毫無懼色,對陳光中說:“共產黨員有千千萬萬,要問在此地做工作的只有我一個!你打死我也只有這句大實話!”

  陳光中見撈不到油水,決定槍斃他。恰好前些時候,武岡發生了一樁姦夫**合謀殺死親夫案。陳光中為了侮辱共產黨,竟有意把鄧成雲與這兩人同判死刑。

  次日一早,天陰沉沉、灰暗暗,就在縣城市民吃早飯的時問,一支殺氣騰騰的行刑隊,揮舞馬刀,推著三個五花大綁的人,衝出縣衙門,走正南街,轉西直街,朝水西門外不遠處的易家祠刑場走。(易家祠即槍殺易順滿及其八十餘名匪部之地。自那以後,此處成了武岡殺人的專用場地。)處決囚犯本是市民們司空見慣的事,這年頭官府殺人簡直是太隨便了。但這天發生的情況與往常不同。犯人中有一人一路高呼口號:“打倒列強軍閥!”“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蔣介石!”“中國共產黨萬歲!”

  喊口號的就是鄧成雲,他一跛一跛艱難地移動著受刑後的雙腿,一路喊出了水西門。剛到刑場入口,他停下不走了,指著姦夫**斬釘截鐵地對劊子手說:“我跟他倆不同道,你們先殺我,就在這地方!”

  劊子手無奈,只好依了鄧成雲。

  鄧成雲的故事在縣城傳開後,上到陳光中,下到一般匪兵,都被共產黨員視死如歸的精神所震撼。他們感到,共產黨現在的失敗,僅僅是因為年輕的緣故,若經過長期的鍛鍊,將是一股任何力量都無法抵擋的勢力。

  由於武岡全縣一片白色恐怖,一直在外鄉堅持鬥爭的劉卓,也被朱雲漢、張順彩打散了,隻身逃亡到了桂林。

  6月1日,新省府委員宣誓就職,省主席魯滌平在典禮中表示,本著“軍事受政治支配,政治受黨指揮之原則建設以黨為核心的湖南”。

  同日,魯滌平、何鍵致電李濟深,稱近日將會剿井岡山朱、毛部紅軍,望駐湘粵邊軍隊嚴密防堵,以免其逃竄。

  6月中旬,據武岡的陳光中部接何鍵電,即日起向湘東平江方向開拔,與諸路軍會剿朱、毛紅軍。

  至此,張雲卿總算鬆了口氣,一旦離開縣境,就有逃跑的機會。

  出發前,張雲卿暗中與心腹密商,決定在抵達平江時,趁與紅軍作戰之機,集體譁變,然後一路返回武岡。

  6月23日,陳光中集合本部及張雲卿部在皇城坪訓話,向士兵講述剿滅朱、毛紅軍的重要性。然後來到張雲卿的補充營隊伍前,背起手道:“弟兄們,我們就要出發了!從即日起,你們就是堂堂正正的革命軍人!雖然在經驗上,你們算老兵,但參加革命還是頭一回。幹革命和當土匪從本質上完全不一樣,前者是以革命大局為重的、為老百姓打仗的,後者則是為個人的私慾損害他人。雖然是頭一回參加革命,我仍然相信弟兄們很快能夠適應。萬一適應不過來,本司令也想了一個辦法,把補充營的弟兄安插到其他分隊去,如此以老帶新,絕對不會出問題。弟兄們,這樣好不好呀?”

  “好!”陳光中的部隊齊聲吶喊。

  張雲卿卻全身涼了半截,他感到連最後一線希望都破滅了。他的手下沒有跟著叫好,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他……他的喉嚨里仿佛塞了一團亂麻,吞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

  陳光中走近,拍著張雲卿的肩:“張營長,我曾經說過,什麼時候好好地向你解釋為啥要收編你。這段時間一直很忙,一直沒有時間。今日如果再不向你解釋,就說不過去了。也許,我這樣做,你內心並不情願,甚至還會反感。這很正常,你苦心經營數載,並為此付出過慘重代價,如今一下子連人帶槍,全部歸併到我的下面,這事不論是誰,都是想不通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這樣做,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終有一天,你會從內心感激我。有史以來,大凡嘯聚山林者,擺在前面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招安;一條是死路。以你在武岡的所作所為,處死是足夠條件的,而且,我若想這樣做,處死你易如反掌。但我不這樣干,你道是為什麼?因為我也是綠林出身,知道投身此路,都是迫不得已而為之,這也許是所謂的惺惺相惜吧。另外,你確實是一個難得的軍事天才,一旦修成正果,將來定能為國家做出一番事情。基於這兩個原因,我不但不殺你,還特別給你機會,張營長,你可要珍惜啊!”

  張雲卿不知為什麼,淚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此時,他的心情太複雜了,但在陳光中面前他必須裝出一副感激涕零、受寵若驚的樣子??他流出的淚恰到好處地派上了用場。

  “司令……謝謝你對我的關心與愛護,這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張雲卿囁嚅著說。

  陳光中又在他的肩上拍了幾下,滿意地說:“嗯,不錯,你容易開竅,不是那些笨頭笨腦的。另外,我決定任命你為警衛營營長,時時刻刻與我在一起,有很多軍事上的具體事務,我想隨時問計於你。”

  張雲卿暗中又是一驚,明白陳光中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完全把他看管起來。但此時,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惟有聽任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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