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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要富人和窮人一樣平等麼?”張雲卿叫了起來。

  “正是這樣。”

  “萬萬不可以!”張雲卿大聲道,“前些年我會舉雙手贊成,現在我一萬個反對。如果共產黨的計劃得逞,這幾年我不是白忙了!”

  張光文說:“豈止是白忙。共產黨為了達到這一目的,還要殺一批土豪、劣紳??特別是土匪!”

  張雲卿驚呆了。

  “太可怕,太可怕了!”張光火亦叫道,“要把房屋、地產和錢分給窮鬼們,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張光文嘆道:“天下窮人占多數,共產黨這一點比國民黨技高一籌。更可怕的是,凡加入共產黨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一是不怕死;二是不怕苦,敢於跟富人斗;三是不叛變。”

  張雲卿睜大眼睛:“參加共產黨有很高薪餉吧?要不,怎麼會不怕死?”

  張光文搖頭:“參加共產黨沒有薪餉,他們不為錢,就一個目標??讓全世界的窮鬼都翻身,不受富人欺侮,不被土匪殘害。1918年10月,一幫蘇聯窮鬼,就憑著這樣一股精神,一舉將有幾千年歷史的沙皇推翻了。”

  張雲卿嘖嘖道:“也太可怕了!我們武岡縣有沒有共產黨?”

  張光文點頭:“當然有,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張雲卿望著張光文道:“趙恆惕也奈何不了共產黨嗎?他也是富人,應該代表自己的利益。”

  張光火用煙槍叩著桌子說:“不像話,千百年來沒有哪個朝代要讓窮鬼翻身。這年頭簡直是亂了綱常。凡大亂之年,都有怪事出現。民國10年(1921),鍾半仙預言黃蛇精在武岡降世,該年大旱七十天,收成不足二三成。中秋後正值收割,黃蛇精孵化出殼,連降大雨,至冬天才放晴,所收稻穀久不見日,百姓靠炒谷而食。十一年,果然匪盜蜂起,從東鄉至西鄉,大行搜刮,至十二年方休。這兩年,饑民過萬,在武岡河灘乞食稀飯,每日排成長龍;西鄉潘家所一個村莊百口人,吃觀音土全都死亡。今年的兆頭更糟:正月初一,南鄉銀家祠堂十數隻雄雞變母雞叫;元宵十五夜,東鄉扶沖墜降隕石,燒了一座村莊。種種不祥,非止一端,看來,共產黨真要大亂天下了,趙恆惕應該趁早趕盡殺絕。”

  張光文道:“趙恆惕對共產黨還是壓製得法的。新年伊始,就下令緝捕湘省共產黨人***、劉少奇。廣東不是這樣,那裡的農民被共產黨組織起來,減租減息、斗土豪劣紳,轟轟烈烈,行動迅猛。”

  張雲卿喝了一口熱茶,靜下心來說:“共產黨離我們還有一段路程,先不去管他。今日登門拜訪,是想請教光文兄,不知今年省府對像我這樣的地方武裝持何種態度?”

  張光文說:“今年趙恆惕剛趕走了譚延?,已經有了足夠的精力和兵力解決地方武裝。從新出版的《大公報》上看,可能會用軍事解決,特別是湘西一帶乃重患區,會作為重點來剿。”

  張雲卿打了一個寒顫,正在這時,門外有人探頭探腦,他一眼認出,喝問道:“鍾雪華,你賊頭賊腦看什麼?”

  鍾雪華垂首而立:“滿老爺,太太說她不舒服,請您回去。小的見幾位老爺談興正濃,不敢打擾。”

  張雲卿明白家中有事,即向張光文兄弟告辭:“本來我還有一事相求,今日太匆忙,改日再說。”回到自家大門口,見槽門口拴了一匹大白馬,於是放開步伐,回到客廳。

  客廳里,楊相晚起身相迎。張雲卿緊緊地抓著他的手:“相晚兄,好久不見,走,進內室去。”

  兩人進了內室,楊相晚開口問道:“順路兄,自從離開溪,易豪下落可有消息?”

  張雲卿搖頭:“我的手下是一群飯桶,我正要為此事去花園拜訪,可巧你就來了。想必你們一定大有宰獲。”

  楊相晚臉上罩起一層愁雲,嘆道:“我弟弟總算打探到易豪的一點消息。原來他們脫逃後,便投奔到易順滿部下,在湘西數縣遊動搶劫。近來,他們聽說趙恆惕將調兵入湘西剿匪,又消聲匿跡,還暗中策動溪百姓聯名寫萬民血書,要求省府調兵進剿張雲卿、朱雲漢、張順彩。”

  張雲卿大吃一驚,說:“我才從張光文家回來,他也談到趙恆惕要來湘西剿匪,如果萬民血書呈到省里,我們豈不成了首剿對象?此事關係重大,一定要商量一個對策。”

  楊相晚道:“我來貴府正是要與你商量對策。你近來與劉異可有聯絡?”

  張雲卿嘆道:“風聲太緊,他說不宜找他。萬一有事,他會及時通知。”

  “你犯傻了!”楊相晚道,“這是他的推諉之辭,目下連他的主子陳光中都三心不定,不知該倒向哪一派,他哪會顧你?如果你敢冒險闖進他家,備上一份禮物,或許他會把一些內幕秘密透露給你。不過,你去他家要找個藉口,顯得名正言順一些。”

  張雲卿想了想:“他的女兒過一段時間可能要出嫁。”

  “甚好。我就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是日深夜,張雲卿騎棗紅馬馳向武岡城,馬由迎春客棧照料,用舊辦法叫開城門,悄悄來到正南街劉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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